《只是初个恋》作者：莫莫无闻 文案 谈个恋爱，很普通的恋爱。 从学校谈到毕业，从毕业谈到工作，从工作谈到同居，然后谈了一辈子。 李劲：很幸运遇见的人是你。 苏林：我也是。 【注意：】 1.短篇，1V1，甜文小白文校园文。 2.互攻文 3.相当的日常、流水账、罗里吧嗦、话痨……欢迎养肥wwww 4.本文所有内容为杜撰，请勿当真。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劲、苏林 ┃ 配角： ┃ 其它：初恋，日常，小甜饼 第1章 第一章 入学 2004年，夏。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老爸借了车带着一家人上省城去看苏林暑假之后要就读的学校。 苏林坐在车里看着窗外宽阔的大街，学校在繁华的市中心，虽然是个大专，但名气还不错；据说老爸认识的很多厅级干部也是从这里毕业的。 苏林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个三、四线小城，没差到哪儿去，好也好不了多少。老爸老妈都是从乡下小地方凭自己本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对他们来说，苏林如今的表现实在算不上多好，但他们也没对他有过多高的期望——俗话说三岁看老，老爸早就说过，苏林不是做得了大事的人，这辈子能平安健康地活着就足够了。 苏林坐在车后排沉默不语，老妈对他没能考上高中这件事很失望，但又不愿意表现出来，一家人喜欢将念书这种事看得很无所谓，偏偏装得又不像，苏林也不好拆穿。 “这环境不错啊，地段也好。”老妈可劲儿表扬着，“这专业以后学出来也不错，坐办公室，不用日晒雨淋的，以后多考几个证也就是了，现在这个社会就看证吃饭，有实力又有证书，脑子反应快一点，不定比那些读研读博的厉害呢。” 老爸也点头：“这年头当大老板的，有几个是念书厉害的？你去看看那些大学生，都给小学没毕业的打工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苏林没说话，今儿是个大雨天，窗外大雨瓢泼，陌生的城市里风和泥土的气息却仿佛永远不会改变，还是那个味儿。 “校门小了点。”下车后，老妈看了看学校大门，很快又扬起笑容，“不过也没关系，里头大，走儿子，咱们进去看看。” 学校在放暑假，雨幕里安静得如同定格的油画。 保安问明了来意，慈祥笑道：“看学校啊？进来吧，咱们这学校很不错的。” “是啊，我也是查了很多资料，说这里不错。”老爸给保安递了根烟，哥俩好地咨询了一番，苏林没什么表情地跟着老妈先朝里面去了。 虽然积极性不高，但毕竟是未来要上五年学的地方，这个城市或许也会变成自己人生里很重要的一道风景，苏林还是挺好奇地转着目光四处打量着。 学校是几十年的老学校了，在专业上一直很有名气，以前还包分配工作，现在却不管这些了。 教学楼只有两栋楼，两栋楼中间一个大操场，操场还是很大的，足球场、篮球场应有尽有，教学楼后面就是宿舍楼，一共三栋楼，两栋女生宿舍，一栋男生宿舍。 会计专业男生人数向来很少，大部分都是女生，苏林来之前就查过了，据说这学校阴盛阳衰，也因此出过很多女生和女生之间的绯闻。 一个班能超过十个男生就算奇迹，听说高他一届的涉外会计班里，只有一个男生。 初中的好哥们儿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拍大腿羡慕：“这就是传说中的众星捧月啊！” 被捧的“月苏林”却更是消极了——统共就没几个男生，对他这种爱好男男的人来说，实在是没意思透了。 在细雨里围着学校走了一会儿，老妈过来说：“你以后就好好学，这里的老师很多是挂着外头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的，人家实战经验足，比光会考试强多了。争取考个注会，以后好日子有得是，嗯？” 苏林点点头，对什么注会完全没有概念。 回家的路上老爸还在说：“以后把注会证往事务所一挂，哎，你都不用去上班，工资照样拿。” 老妈也道：“学费也省了不少，你说说看，高中三年，大学四年，浪费多少时间，多少钱？出来也不一定找得到好工作，何必呢？” 苏林心头有点恼火，他知道爸妈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他们自己，但这种安慰他真心一点都不需要。 他知道爸妈怎么想，他俩同事的孩子，无论比自己大的比自己小的，一个个都跟开了外挂一样，从小念书就不用人操心；而他从小就是那个只要到期末考试，尤其爸妈同事里还有同年级的孩子的话，爸妈就一定会躲着降低存在感，以免同事询问的人。 在爸妈的同事朋友圈里，他还是第一个连高中都没考上的人，只能来上个大专。 事实上，苏林的成绩还是有一所高中给他发来了录取通知书的，不过是一所名气不怎么样据说养了很多混混的高中。 苏林其实连会计是干嘛的都不知道，总之不去上高中是父母决定的，读什么专业，也是父母决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开坑，祝大家圣诞快乐。每晚十点更新。 【注意：】 1.短篇(也有可能是长篇，1V1，日常流水账，可能写着写着就成长篇了呢。www） 2.互攻文 3.本文所有内容为杜撰，请勿当真。 第2章 第二章 相识 开学那天，太阳大得要把人都晒化在地上。 第二天就要开始军训，头一天到校的学生领制服，领生活用品，送孩子到学校的家长们被集合到大教室里，老师统一有话要叮嘱家长们。 看着老爸老妈跟着人流进了大教室，苏林和分好组的学生们站在操场上，听教官做自我介绍以及军训的注意事项。 苏林的目光懒散地在人群里望着，他个高，站在了最后一排，前面一眼望去全是女生，花花绿绿的裙子，或长或短的头发…… 旁边站的男生悄悄说：“哎，赌什么颜色？” 苏林莫名其妙，皱眉朝对方看去，男生朝他挤了挤眼，从包里掏出团成卷儿的卫生纸，朝前头几排里的其中一个女孩儿丢了过去。 纸团在女孩儿脚边靠前一点停了下来，女生低头看了一眼，又朝后面看来。 男生朝她指了指，示意她捡起来。 苏林在那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女孩的穿着在这群初中刚毕业的小丫头们里算是很时髦的，头发烫卷了，取了一小捋斜扎在头侧，她裙子很短，皮肤雪白，腿长手长，踩了一双绑带的小高跟。 女孩弯腰去捡纸团，毫无遮掩的内裤就露了出来，白色的底印着蓝色的水滴图案。 苏林转开了眼睛，旁边的男生噗嗤笑了出来。 “小水滴。”男生自顾自给女孩取了昵称，笑道，“哎，我叫罗纲，你叫啥？” “苏林。”苏林对这种人挺看不上眼的，他成绩虽然不好，但也不是个爱混的，真要说起来，性格算是比较宅。 “估计我们住一个宿舍。”罗纲道，“我住401。” “嗯。”苏林点点头，算是承认了彼此住的是一间宿舍。 “咱们宿舍楼下两层都是女生知道吗？”罗纲兴奋道，“听说是学姐们的地盘儿，不过她们还没到开学时间。” 罗纲又压低了声音：“我看到窗口有忘了收进去的内衣，紫色的。” 苏林：“……” 被罗纲荼毒了两个小时，“家长会”才散了，爸妈跟苏林打了个招呼，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苏林没什么感觉，他很早以前就觉得自己在感情上似乎缺了点什么，可能是缺了根筋或者其他什么玩意。 他中学就开始住校，爸妈说是要培养他的独立能力，他也没说什么，住校一星期后爸妈将电话打到了班主任那里，老爸劈头就是一句：“你住个校一个电话都不给家里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苏林觉得莫名其妙，但之后每隔两三天他就会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爸妈离开后，苏林到觉得轻松了不少，陌生的城市没人认识自己，也没人知道自己的那些过往，他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一点兴奋，仿佛从今天开始他能开辟出新的人生。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劈出一个什么样的人生来。 军训期间，“小水滴”这个名号算是在全班传遍了。 说是“全班”其实也只是暂时分的班，具体的班级情况，还要等军训完了以后新生参加一个分班考试，现在顶多算得上是“军训分组”。 和苏林同组的男生一共有十一个，另外一个组大概有七八个，就是今年新生里全部的男生人数了。 同宿舍的男生刚好都在一个组里，彼此很快熟络起来，除了罗纲那个嘴上不把门的小色-狼，另外六个人都挺靠谱的。 罗纲起头，给所有人按年纪分了个大小，罗纲排行老二，苏林排行五，紧跟着苏林排老六的，是一个叫李劲的男生。 李劲很瘦，个头跟苏林差不多，有178左右，他二人算是宿舍里比较高的了。 李劲睡苏林上铺，苏林对这个人印象很深——李劲不多话，看上去有点酷，来学校当天穿了件白T恤，休闲运动裤，一双运动鞋，行李很少，头发乱糟糟的。 一开始苏林以为这个人脾气不好，但很快他发现李劲只是腼腆内向而已，熟悉之后，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第3章 第三章 点名 分班考之后，军训时同组的一部分学生被分去了涉外会计，苏林总算是明白了入学考试考英语的原因。 苏林英语底子可以，老爸曾经夸过他发音很好听，小学的时候有事没事就被拉着阅读课文给所有长辈听，中学之后和每个觉得不好好学习是报复老师的中二学生一样，因为讨厌老师而放弃了认真学习英语，于是到如今，他的英语能力依然在“底子不错”这条线上。 苏林没能进涉外会计班，按普通班分在了2004级会计专业一班，同宿舍也在这个班的只剩下了五个人。 其中就有李劲。 领完课本之后选班委，同学之间互相也不熟悉，班主任——在学校喊做辅导员，心也是挺大的，就看着哪个名字顺眼胡乱点了一通。 李劲当了副班长，到苏林的时候辅导员说了一句：“苏同学的妈妈夸你从小写作不错，要试试当语文课代表吗？” 苏林还觉得挺神奇——会计专业还学语文呢？ 以及，老妈没事又瞎说什么玩意儿？ 苏林以前是个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挺没主见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离了家十万八千里，没人管着自己了，也没什么束缚了，感觉可以开辟新天地了，心里那点迟到的叛逆劲有点冒头。 他说出了一句往前十六年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当班长不行么？”他说。 辅导员愣了愣，抬头看着他。 李劲站在讲台上拿着点名本，也看着他。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李劲没什么表情，苏林对他笑了笑。 辅导员是个四五十岁的，有着一头老太太式卷发的女人，脸上画着淡妆，苏林听老妈提起过，说对方在学校的官方介绍里还有什么教育心理学之类的身份。 不过苏林没太看出来辅导员到底懂不懂什么心理学，总之他这句话之后，辅导员就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转开话题，先把其他的班委都选了，语文课代表找了个脸圆圆的短发女生，最后才定下了班长的人选。 总之不是苏林。 苏林同桌刚好是罗纲，罗纲低头抵在书桌上噗嗤笑了出来。 苏林倒也不在意，抱着手臂翘着二郎腿，转开了头看着窗外。 “好了，咱们正式点个名，互相认识一下。”辅导员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拍了拍手，示意李劲点名。 李劲的目光从窗边的苏林脸上移开，开始点起名来，到苏林的时候，李劲抿了下唇，说：“苏林。” 苏林回过头来：“在这儿呢。” 李劲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苏林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李劲念自己名字的时候声音特别好听，于是他又对李劲笑了笑。 学校暂时还没开课，点名完毕之后大家就可以散了。 辅导员离开后，众人就拿着自己的课本回宿舍去了，苏林也准备回去，却被罗纲攀住了肩膀，压在椅子上没能站起来。 罗纲长得很壮，皮肤黝黑，笑起来一脸贼兮兮的。 他冲前头吹了声口哨，苏林反应过来，那个“小水滴”也在班上。 据说新生里最漂亮的两个女生，一个分在了涉外班，一个就在他们班，苏林没什么兴趣，但罗纲有兴趣啊。 “水滴，中午一起吃饭？”罗纲自来熟地道。 这要换个腼腆些的女孩子，估计就算不生气，也得红透一张脸——有罗纲这个奇葩存在，全年级都知道她集合那天穿得是水滴内裤了。 不过“水滴”毕竟不是一般姑娘，她性格很是张扬，传说家里有两个钱，根本不在意成绩如何，毕业是打算去家里公司上班的。 “水滴”本命姜敏媛，年纪不大，作风却很嚣张气派。 她将黑色的书包朝背上一甩，歪着嘴嚼着口香糖，看了一眼罗纲：“行啊，你请客。” 罗纲顿时来了兴致，一拍大腿：“行！” 水滴就又招呼了几个同宿舍的女生：“连她们一起。” 刚开学，大家的零花钱还是很够的，罗纲非常豪爽：“没问题！” 水滴又朝苏林看了一眼：“你叫什么来着？” 苏林费力地拉开罗纲的手：“苏林。” “一起来吧，还有那个李劲。”水滴朝已经走到门口的李劲说了一句。 第4章 第四章 惹事 学校周围苏林他们之前已经逛过一次了，学校历史悠久，最初修建时就在繁华的市中心，一出门什么都不缺。 女生们喜欢逛商店，学校斜对面就是一家高级商场，这商场有多高级呢？反正苏林之前是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水滴带着一群人走了进去，大夏天的，商场里开着冷气，一进门就跟从火炉里直接跳进了冰窖，裸-露在外的肌肤立刻起了鸡皮疙瘩。苏林打了个喷嚏，水滴几个人在前头叽叽喳喳地聊得欢畅，一排排精致的展柜后头站着的售货员都没拿正眼瞧他们。 罗纲小声道：“我的妈耶，皮带扣八百多元？镶钻的吗？” 苏林揉了揉鼻子，转头看到一模特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也没看出来哪儿特别了，就一匹棉布，标价二千多。 苏林：“？？？” 李劲依然是那股子酷劲，双手插兜，耳朵上塞着耳机，也不跟他们聊天，眉头微微皱着。 一女生在前头道：“这地方一般人可真来不了。” 水滴嚼着口香糖，一脸无所谓：“是吗？” 女生羡慕地看了看她：“我以后要是能买得起这里的东西就好了。” 水滴站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低头捋了捋头发，只笑了笑没说话。 在这种地方一群半大孩子连伸手去摸摸柜台都不敢，几个女生挤在一起不时发出一些赞叹，苏林觉得没意思透了，大概水滴也被几个人说得没了兴致，很快他们就从商场里走了出去。 外面依然是酷热的大太阳，来往的人肩膀上仿佛裹了一层热浪。 但比起商场里的冷气和那些根本看不懂的价格，苏林觉得还是外头舒服得多，也自在得多。 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又大了起来，那种莫名压抑和无措的感觉也消失了。 罗纲清了清喉咙道：“去吃饭吧，我知道有一家店很好吃。” 一群人没异议，这种在陌生的城市里闲逛，和三五朋友一起，没有大人的责备、唠叨的叮嘱的感觉，让人觉得连步伐都轻盈得仿佛要飞起来。 一大群孩子在一起就是闹腾得欢，也顾不上旁人的目光。 苏林往后退了几步，以免和前头的人组成一架“战斗机”，横冲直撞地让其他路人都无路可走了。 他往后一退，就踩了李劲的鞋一脚，白色的运动鞋上立刻多出黑色的印迹来。 “啊，对不起。”苏林伸手摸了摸包里的卫生纸。 李劲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苏林见他把耳机取下来了，便没话找话地说：“你以前来这边旅游过吗？” “嗯。” “我也就小时候来过一回。”苏林笑笑，“我爸开会，带我坐火车过来的，那也是我第一次坐火车。” 李劲看了他一眼，将MP4装进了裤兜里：“我也是。” “也是家里人开会？” “我爸开会。” “啊，好巧。”苏林摸了摸鼻子，“我是……夏天来的，去了动物园。” 李劲又看了他一眼：“我也是。” 苏林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大概是小学三、四年级吧。” “……我也是。” 李劲一直没什么表情，也不太说长句子，明明是一通尬聊，苏林却忍不住觉得有点逗。 “那我们还挺有缘。”苏林说，“说不准我们还在动物园里碰见过。” 罗纲说的好吃的店，在学校后街的小巷子里，那巷子很老旧了，里头像个迷宫，有许多出入口。 乱停的摩托车、自行车，横在半路的小货车。 街边堆满了二手书，有卖文具的，杂货的，理发的店也只有一个小小的门帘，跟外头繁华的街道完全呈反比。 绿荫在头顶支撑起自然的遮阳伞，空气里带着啤酒、烧烤混合着腐烂的蔬菜水果的气息蹿入鼻端，却让人没来由的一阵放松。 “就是这里了，我刚来的第一天就发现了。”罗纲颇为自得，“便宜又好吃。” 水滴四面环顾了一下，不大看得上这种街边小店。 说是“店”，其实连个正经的铺面也没有，几根竹竿撑起的黑色篷子，就在篷下搭了几张矮桌和小板凳；一口大锅熬着汤水，旁边摆着沾了油腻的架子，架子上放满了各种蔬菜，肉类则在一个小冰柜里。 地上满是纸团，有浑身脏兮兮的流浪狗在桌椅下方穿梭。 老板刚收拾了一张桌子，手里端着沾满红油的不锈钢大碗，亲切热情地招呼：“吃饭吗？” “拼个大桌。”罗纲往里走去，伸脚从旁边桌子下头勾出来几张板凳。 正要坐下，另一桌的人突然开口了：“这儿有人了。” 罗纲愣了愣，转头看去，隔着一张矮桌，有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生正朝这边看过来。 “人在哪儿呢？”罗纲问。 “一会儿就来。”其中一个男生举着筷子站起来，“把凳子放回去。” 罗纲在几个女生面前自然不想丢了份儿，满脸不爽地道：“人又没来，来了再说。” 苏林皱了皱眉，正想上前说一句算了，却被水滴拉了一把袖子。 他转过头，就见水滴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心表情，偏头吐了口香糖，朝前走了几步站在了罗纲身边。 “我们就拿了又怎么样？你把这儿包了吗？” “哎哎！”老板忙皱眉道，“别在这儿闹事！” “我日。”对桌几个男生丢了筷子站起来了，“你们哪个学校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3= 第5章 第五章 拉架 塑料凳子从李劲头顶飞过去的时候，他往旁边站了站，好整以暇地看着前面乱作一团的人。 罗纲和对桌的男生打到了地上，扭成一团，姜敏媛在一边笑得都蹲下了，她同宿舍的几个女生正手忙脚乱地拉架，还有的胆子小，从来没见过这阵仗的已经哭上了。 老板拿着锅铲怒吼：“都给我滚！我叫警察了！” 旁边店铺里的大爷大妈也都出来看热闹，围了半圈啧啧：“现在的小孩……哎哟……” “家里大人送你们来上学，可不是做这种事的呀。” “快别打了，要叫警察啦！” “你们哪个学校的？我找你们老师啦！” 苏林一点都不想打架，奈何两边乱起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谁推了自己一把，搞得他跟罗纲活像是一个品种。要知道罗纲就像个喜欢在雌性面前逞能的雄性，刚才也是雄赳赳气昂昂撩起袖子就干上了，一想到自己在别人眼里可能也成了罗纲那副样子，苏林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事实上，这里打了鸡血的人只有罗纲一个，他始终一脸无奈，还有功夫瞄了一眼站在一边看好戏的李劲。 就这么分神的功夫，对方一人抬脚踹到了他膝盖上，牛仔裤瞬间多出一道黑印，苏林脸也跟着黑了。 李劲挑起眉，他见苏林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子长得眉清目秀的，看起来是个很安静的性格，不是那种会主动挑事的——但是在辅导员安排工作的时候，他出人意料地回了嘴，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而现在，这个看起来不大像会打架的苏林，打起架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帅劲。 跟罗纲喜欢把人扯到地上扭成一团不一样，苏林打架带着几分不出手则以，出手就要弄死人般的狠劲。 他抬手抓住对方踹过来的第二脚，扭着人脚脖子直接把人摔了出去，大概是扭了脚，对方一下就站不起来了。 苏林转头又抓住正踢罗纲背的男生，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被直接抓住头发，扯得脖子都快跟身子分家了，硬是转了半圈面对苏林，脖子还没扭回来呢，就被苏林压着脸对着膝盖“砰”地撞了一下。 对方抬起头，懵了几秒，鼻血就下来了。 姜敏媛捂着嘴尖叫了一声，脸上的兴奋劲倒是更浓了。 旁边几个女生忙又拉苏林：“别打了！别打！” 苏林卯起劲来哪里是女生拉得住的，他一把将和罗纲不分你我缠缠绵绵到天涯的男生从地上提了起来，还没出拳，就被人拦住了拳头。 苏林眼眶发红，狠着脸转头，却见是李劲拦住了他。 “行了。”李劲将他拉开，又将罗纲拉了起来，“走不走？” 这话是对着其他几个女生说的，女生们立刻点头，姜敏媛不爽道：“走什么走？事情解决了吗？” 李劲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道：“那你自己解决去。” 他拉了苏林一把，又扯过罗纲的衣领子，罗纲一只眼睛都肿了，嘴角也破了，膝盖大概也伤了，走得一瘸一拐的。 那边几个人也停了手，老板过来赶人，几人便从店里出来了。 “回去吧。”李劲说，“去食堂吃。” 苏林提了提裤子，看他一眼。没想到李劲看起来挺瘦的一个人，力气还挺大，刚拉他的时候他都差点没站住。 “你请客啊？”他问。 李劲似乎笑了一下，但苏林都没看清楚，就听他说：“AA。” 罗纲接过女生递来的纸巾，擦了一下鼻子，朝旁边吐了口唾沫：“我日，这抠门劲。” 第6章 第六章 木木同学 最后还是苏林刷卡请大家吃了顿食堂小炒，窗口师傅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戴着厨师帽，笑容可掬，嘴角边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这人和其他炒菜大叔不同，衣服总是干干净净，一点油印子也没有，厨师帽戴得很端正，挽着袖子露出一截古铜色的皮肤。 他一手搭在窗口，一手撑在桌案上，俯身侧头看着外头的苏林：“交上朋友了？哟，还跟女孩儿一起出去了？” 厨师顿了顿，喊他：“苏木木同学？” 苏林把卡收回钱包，抬头无奈道：“是苏林。” “我知道。”厨师小哥拿过盘子，将配菜往里一放，又道，“送你份粉丝汤。” 苏林笑起来：“谢了。” 罗纲坐在椅子上，拿着女生给他的小镜子瞅自己的脸，等苏林回来呲牙咧嘴道：“你小子还挺聪明，先跟厨师混好了，以后大鱼大肉不愁是吧？” 苏林乐了：“是季哥人好，你以为哪个师傅都愿意给你送菜送汤啊？” 罗纲往后看了一眼，窗口里火光红满天，季师傅的背影笔直，单手举个大锅哗啦啦翻炒，手臂上青筋暴起。 罗纲说：“他为啥叫你苏木木？” “第一次来食堂的时候，我把卡落窗口了。”苏林道，“卡上不是有名字吗？名字印得不是很清晰，他看差了。” “啊。”罗纲点点头，李劲坐在两人对面，又把耳机塞上了，罗纲啧了一声拿手指敲了敲长桌，“老六！你能不能别听你那该死的玩意儿了？” 李劲没抬头。 罗纲道：“老五请客，你好歹给点面子，合群一下啊。” 李劲终于抬起头来，拿开了一只耳机：“点的什么菜？” 罗纲一瞪眼：“嘿我这暴脾气……” 苏林噗嗤乐了，一脚曲起放在长桌和长桌拼接之间的不锈钢横杆上，手肘撑在曲起的膝盖上，手指抵着额角看着他：“老子真是服了你，你吃什么长大的？” 李劲看他一眼，对他这个废话问题不想多答一般敷衍道：“吃饭。” 旁边几个女生拿着手机，不一会儿低叫道：“天呐。” 姜敏媛兴奋道：“今天那几个男生，真是巧了，就对面信息技术学院的。” 罗纲看过去：“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打听到我们的，”姜敏媛道，“跑学校贴吧里发了战帖，还发了照片。” 苏林凑过去看了一眼，觉得挺神奇，当时一团混乱，居然还有人拍了照。 手机像素不大好，照片也不怎么清晰，苏林用得还是蓝屏手机，没有照相功能，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说：“拍得还可以啊？” 罗纲无语道：“重点是这个？” 照片上罗纲的脸看不见，被和他缠缠绵绵的男生挡住了，旁边苏林和李劲的脸倒是很清楚。 “应战吗？”姜敏媛问。 苏林不太感兴趣，凭什么别人要战就战啊？ 罗纲这个斗鸡却立刻一拍桌子：“战就战！谁怕谁？！” 李劲又把耳机塞回耳朵里了。 这边正闹，窗口那头季师傅端着盘子喊：“木木同学，来端菜！” 苏林一头黑线，不想搭理他，装作没听到，那头师傅便换了个词：“那位穿白T恤的小帅哥！” 虽然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但食堂里还有两三学生在。 这季师傅嗓门大，好些人转头看了过来，罗纲笑道：“自认是帅哥的人还挺多嘿。” 苏林无语地起身朝窗口走去了。 “你就不能好好喊名字吗？”苏林端了菜，道，“有你这么叫人的吗？” “哪里不对？是木木同学？还是帅哥？” 苏林：“艹。” 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帮忙端起了另外的盘子，说：“木木同学，下回不要点水煮鱼，我不喜欢吃香菜和芹菜。” 苏林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李劲，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艹。” 第7章 第七章 打不打 五天后正式开学，学校里的人一下多了起来，学长学姐们也都返校了。 401一帮人坐在操场边的栏杆上，看着一群人提着行李箱说说笑笑地经过，罗纲不时在旁边评头论足：“哎，那姑娘好看！我去，那是哪个年级的？胸好大。” “你他妈是发-情-期的猴子吗？”旁边一叼着烟的平头男生开口，他是本地人，这些天都没待在学校，今天才刚回来。 他从包里摸出烟，分发给其他几个人，苏林摆了下手没要，旁边李劲伸手接了过去。 这个人叫郑一泽，是401的老大，长得也很沉稳，从头到脚一套阿迪，说话不留情面，很有外头混混的气魄。 罗纲谁都不怂，就怂这个老大，闻言顿时悻悻住口，手指抠着衣摆上的拉链，颇为哀怨的小媳妇模样。 苏林没忍住乐出了声来，李劲在旁边点烟，闻声看了他一眼——他们一群人坐在栏杆上，手臂贴着手臂，肩膀挤着肩膀；李劲膝盖微微分开，膝盖跟苏林的就碰在了一起，他手长脚长的，这副模样点烟还正经有点说不出的气质。 苏林舔了舔嘴皮，笑道：“看屁啊。” 李劲将打火机收起来，两手踹在兜里，半边耳朵上戴着耳机，叼着烟的嘴角勾起：“就看屁呢。” 苏林翻个白眼，拿膝盖撞了李劲一下：“老梗，没意思。” 李劲没搭腔，吹了口烟气，那头401老三崔中元道，“我就日了，那哥几个是怎么找到你们的呢？” 老四蔡鹏说：“说他妈的屁话，这片儿就三个学校，一所高中，两所大专，高中还他妈没开学呢。苏林他们不说了吗？那哥几个穿着迷彩服，很明显是在军训啊，那苏林他们没穿，肯定不是一个学校的啊。” 崔中元一拍大腿：“有道理！这么说来都是新生？” “也就新生这么大火气了吧。”罗纲道，“一个个看着跟要撒泡尿标记地盘似的。” 郑一泽说：“就说怎么办吧，我看你们的意思，要打我也无所谓。” “打屁啊。”苏林从栏杆上跳下来——他在这儿坐着看来来去去提着行李的女生，实在不是个滋味，也不知道哥几个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觉得自己像在动物园里被展览参观么？ “他们要打就打？凭什么？”苏林道，“还有，刚开学，我不想惹事。” 虽说是个大专，但也不是人人都是来混的，除了罗纲这个不靠谱的，脑回路也难以被理解的人外，其他几个都并没有想惹事的打算。 老大郑一泽看起来虽然长得很凶悍，但他也说了，主要还是听宿舍其他人的意见。 老三和老四很讲义气，但看得出来没怎么打过架；李劲这个人捉摸不透得很，但苏林直觉他不是个善茬儿，但要说他随便就跟人动手，苏林是不信的，光那天跟对方干起来的时候，李劲完全没出手就看得出来。 老七和老八两个也是本地人，之前就读的中学也不错，估计家中不差钱，但他们俩存在感很低，也不太爱跟着一群人一起活动，平日就缩在宿舍打游戏。 这两个人据说以前中学就在同一所学校，原本是不熟的，现在自然而然就熟悉了起来；放假这几天他们也没回家，但也不跟苏林他们一块儿，基本是两个人一起活动。 今天也是因为正式开学了，一会儿得去教室集合报道，才被罗纲一起拖了出来。 此时两个人根本没参与这个话题，埋头联机玩PSP，不时小声嘀咕几句什么。 苏林朝那两个人看了一眼，郑一泽知道他的意思，便也点点头：“举手表决吧。” “别啊。”罗纲略不爽，“就这么算了？” “大家都在401，咱们就是一个整体，要打一起打，不打就谁也不要惹事。”郑一泽掐了烟，“我弃权，听你们的。” 苏林摇头：“我懒。” 李劲乐了，也跟着道：“我也懒。” 罗纲嘿了一声，从栏杆上也跳下来：“我打！有人跟没有！” 崔中元和蔡鹏左右看看，想想打游戏那两个估计是不战而降的，便没什么心理负担地道：“还是修身养□□。” 老七老八挥了挥手中的PSP：“跟五哥。” 罗纲一人顶不起大梁，只得不解气得嚷嚷一通：“算了算了，大爷心宽，不跟他们计较。但是别让我再看到他们第二次！再惹老子，老子就是一个人也跟他们干！” 老三老四立刻攀过罗纲肩膀，安慰道：“哎呀刚开学，美好的未来还在等着我们，跟那些人计较个什么劲？走走，兄弟请你吃汉堡！” 罗纲不满道：“吃鸡排，最大的。” “行，鸡排！” 第8章 第八章 社团 正式开学第一周特别忙，倒不是忙着学习，而是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反正和学业毫无关系的事情。 这其中最热闹的，就要属各个社团的招新活动了。 每天一年级里都会来来往往无数社团的管理人员，社长由副社长、管理人员陪同，拿着自己社团的介绍挨个班级发放，并且还要上讲台进行演讲介绍。 为了招揽到新生，常常会承诺一些入社的好处——譬如生活部每个月有食堂优惠券，文学社校稿有一定工资，风纪部可以堂而皇之逃课…… “咳！”辅导员在教师门口不赞同地咳嗽了一声，风纪部的部长一笑，转而道，“当然，所谓的‘逃课’只是例行在学校巡逻检查，身为风纪部的一员，我希望加入的每一位成员都能做好自我纪律管理。” 风纪部的部长是个长发女生，明年就要毕业了，从她的言行举止看十分的干练利索，临场反应也很快。 她说完后对大家点了点头，将黑发捋到耳后，小声又跟同行的伙伴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匆匆出了门。 包括苏林在内的好些男生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细长的高跟鞋上：黑色的高跟，小巧精致的脚踝，对方完全不像个学生，反而像某个大型公司的白领，气质和这些一年级的小妹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像苏林这些初中毕业就读大专的学生来说，整体基本还属于“小孩儿”范畴。 初中里的同学都穿着整齐划一的大一号校服，短发女生，寸头男生，脸上是清一色的没长开的稚嫩，许多男生甚至还没开始长个，对“大人”的定义基本就是西服、套装、高跟鞋。 那些和自己看起来完全不同的言行举止，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从容自信，都是“小孩儿”们又羡慕又鄙夷的地方。 职业学校对苏林他们来说是另一个世界——学校有校服，也有统一的制服。 高年级生来进行社团介绍宣传的时候，基本都是制服模样，黑色的小西装，白色的衬衫，男生还有蓝色的细长领带，女生则是统一的黑色高跟鞋。 在同龄人还在穿着拖拖拉拉，极不合身的校服埋头苦读准备高考，或者已经入读大学，开始学着打扮化妆，或者依旧在图书馆埋头苦读的时候，他们已经习惯了作为大人的模样出入各种场合。 学姐们早早习惯了化妆，将黑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干净利落，目光明亮；学长们穿着定制的西服，学会了打领带，谈笑间就学会了如何经营人脉关系，开始出去实习兼职，偶尔回学校拿换洗的衣物，都要被学弟们围着调侃羡慕一番，顺便打听打听“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 在同龄人还死盯着考试成绩的时候，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发展利用自己手中所有的资源。 职业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全都是资源和踏板。 苏林要在这个学校读五年，前三年是中专，后两年是大专。 在他就读的这一年，学校发出了通知，从下一届开始学校不再招收中专学生，以后的每一届都变成了三年制的大专。 苏林翘着椅子，听着辅导员在讲台上说：“咱们学校社团很多，大家可以按照兴趣去选择，又可以交朋友，也可以学点东西。” “学生会……和社团有啥区别？”罗纲在旁边悄悄问。 苏林心不在焉：“你没听人之前说吗？学生会一共六个部门，社团隶属学生会管理，社团可以加入很多个，但是学生会只能进一个。” “啊……”罗纲吸了吸鼻子，“没怎么听清。” 老三崔中元坐在罗纲前头，他往后靠过来，拿椅背顶了顶罗纲的桌子：“生活部、风纪部、体育部、宣传部、□□、外联部。你们要进哪个？” 罗纲道：“哪个都不想进，人都是要看成绩的。” “不看成绩，提交入部之后有审核。”老三的同桌是老四蔡鹏，“辅导员刚说了。” 不止罗纲一个，班上大部分学生都还是以前九年义务教育学校的理念——甭管是选什么，去哪里，总之都是看成绩的。 来这里上学的人成绩都不怎么滴，自然也就没有这种动力进什么乱七八糟的部门了。 苏林看了眼坐在过道对面桌的李劲，他在本子上撕了条纸，揉成团砸过去。 李劲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转着一只笔，纸团刚好掉在他笔前，他顿了顿，摘下耳机转过头来。 苏林小声道：“你想进学生会吗？” 李劲挑起浓眉，眼角微微上扬，那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新鲜事一样，目光不断在苏林脸上来回打量。 苏林被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看屁啊？” 话音落，眼看李劲要开口，苏林摆手啧了一声：“口误，不用接下句了。” 李劲嘴角勾了起来，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落回了原处。 他转回头，也没回答苏林的问题，又把耳机塞回了耳朵里。 苏林：“……” 作者有话要说： 带着“初恋”跨年啦，祝大家在2018年福星高照，大吉大利，心想事成~wwww 元旦快乐=3=今天多更一章~写“初恋”心情还挺好，也很放松，希望这个小故事能给你们也带去轻松和开心~ 第9章 第九章 特别 李劲觉得苏林这个人有点神奇，开学第一天他其实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当时他提着行李包进校门，就在门口的自行车棚下撞上了等人的苏林。 苏林穿着一身白T恤，牛仔裤，脚上套着一双白板鞋，鞋带还是两个色——一个蓝色一个黄色。 面部轮廓相当清秀，还没怎么长开有点雌雄难辨的小男生一脸忧愁地盯着水泥地面，脚边放着书包和行李箱，还有一个很大的超市口袋，不知道正在一个人做什么人生沉思。 他两手揣着裤兜，微微弓着背，露出一截好看的脖颈。 李劲想这个人挺瘦的，一边提着包要从旁边经过，结果迎面来了个骑自行车的学生，车铃铛清脆一响，李劲跟着往侧面躲了躲，一直站着当思考者雕像的男生也因为听到声音转过了身来，这一下两人就撞上了。 李劲的肩撞在苏林的胳膊上，不重，苏林皱着眉回头看了他一眼。 苏林往旁边让了让，并没有说什么话，李劲的一句抱歉也因为对方这个明显不想有什么交流的动作硬是终止了，他径直朝前走去。 刚走了两步，迎面从教学楼侧门的走廊里走出来一对中年男女，两人跟李劲擦肩而过，李劲听到男的说：“老师看上去还算不错了，你也别计较那么多。” 女的说：“素质也就这样，没办法，谁让林林考不上高中？” 李劲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发呆的小男生蔫蔫地喊了一声：“怎么这么久？” 李劲猜，那对男女估计是男生的父母了。 男的说：“爸爸都给你打点好了，你在学校好好表现，听话。” 听到“打点”两个字，李劲挑了挑眉，明白了过来。 无非是送点红包，或者送点其他的小礼物，让老师对自己的孩子多点照顾——在这种学校里估计就是想让老师上点心，有什么好的机会多关照一下孩子吧。 相比起苏林家人的细心，李劲这种从小放养长大的，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连头回来陌生的城市念书，家里人也没来送送——倒不是家人对自己不好，而是他们向来就是这么心大。 李劲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苏林脸色却更不好看了，估计是不喜欢家里人这般“打点”吧。 后来进了宿舍，紧跟着苏林也来了，苏林的超市口袋里装的都是水果和家乡特产，进了宿舍后苏妈妈就忙着把吃的都分给几个男生，又笑着让大家多照顾苏林，跟几个男生闲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李劲坐在上铺，吊着腿看着站在桌边没什么表情的苏林，当时觉得这孩子性格大概比较内向——一般来说家长习惯包办孩子一切事物，那孩子通常不大擅长和人交往，待人接物也没经验，性格自然就很内向。 毕竟要做的事，要说的话都被别人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呢？干脆也就不说了，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沉默的习惯。 可军训几天之后，李劲发现苏林这个人跟自己想得不一样，他并不内向，相反还很外向，会说话，行事作风也很难让人讨厌，会察言观色，进退有度，一群人相处几天下来总有那么几个喜欢的，不喜欢的，看得顺眼的，看不顺眼的，可就李劲观察来看，苏林的人缘相当好，军训的组里没人不喜欢他。 李劲很难看错一个人，他当时还挺意外的，觉得这小子估计是在爹妈面前放不开，加上不喜欢爹妈“打点”的行为，所以那天才比较沉默，给了自己一个错误的印象。 李劲想：原来这小子是人见人爱的类型，应该是个脾气不错，很难跟人起冲突的类型。 可没等几天，李劲又被打脸。 在选班委的时候，苏林就那么当着全班人的面否决了辅导员的提议，并且行为举止可以说是很嚣张了。 没面子的辅导员最后也没给苏林面子——估摸辅导员会点名他，还是看在苏家父母“打点”的份上，却没料到苏林是这个反应。 但苏林对辅导员没给面子这事也完全不往心里去，似乎心情反倒还挺好，弄得李劲有点想笑，又必须得憋住了，搞得差点内伤。 苏林总是给他意外的惊喜：以为他是沉默的社交障碍男生，他却是个人见人爱的乖宝宝；以为他是个乖宝宝，他却是个我行我素的嚣张少年；以为他也就口头嚣张一下，却没想到挺会打架；以为他是个潜力型的未来街头混混，他却问自己想不想进学生会——那架势明显他是想去的。 李劲戴着耳机，用笔尖将掉在桌上的纸团刨来刨去，想起刚才苏林的表情，他又忍不住有点想乐。 有些人你一眼就能看出他很特别，他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第二更。么哒。 第10章 第十章 为什么 苏林拿着自己的中兴蓝屏手机蹲在宿舍门外的走廊上，手指在自己的拖鞋边缘抠来抠去，背后的宿舍门里，几个哥们从校门外买了烧烤和啤酒回来，正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吹牛逼。 罗纲的嗓门儿最大，尤其喝了酒之后，感觉像是自带高音喇叭，震得整层楼都要晃荡，苏林堵住一边的耳朵，将注意力放在电话那头：“啊？我没听清……没事，都好，没什么缺的。” 苏林脚蹲麻了，站起来靠在墙边，转头四下看看，朝走廊尽头的窗口走去。 黄色的木框窗户开着，夏日夜风有些渐凉，楼下打开水的地方热闹得很，毫无禁忌的笑声让人心里也跟着踏实起来。 电话那头苏妈妈还在叮嘱：“不要早恋，听到没有？你们学校女生多，你不要以为离家远了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 “你好好念书，第三年不是还有考试吗？万一大专没升上去怎么办？” “现在这个社会，中专念出来能干什么吃的？你总得学个一技之长……” 苏林心头烦躁，脚在墙边踹了一脚，声音却始终很平平无奇，半点情绪波动也没有：“好的，知道了。” 苏林又听了会儿唠叨才挂了电话，他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出了口气，转身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李劲叼着烟，双手揣在裤兜里正看着他。 苏林被吓得头皮发麻，差点离地蹦起来，低喊道：“艹了，你走路没声音的啊？站这儿多久了？” “刚出来。”李劲挑挑眉，将烟拿下来夹在指缝里，“放心，什么都没听到。” 李劲说着也靠到了窗口边，一脚懒洋洋地往前伸着，背靠在墙上，脖子微微往后仰着：“里头吵得很。” “啊。”苏林将手机放回兜里，“是，罗纲的发条估计是坏了。” 李劲愣了愣，随即勾起嘴角但又转瞬即逝：“你那天问我学生会的事……为什么？” 李劲眼里有好奇，苏林看他一眼，李劲拿了烟递给他，苏林犹豫了一下接了，放在嘴边没点：“没什么，感觉咱们宿舍里其他人对这个没兴趣。” “我看起来就像有兴趣的样子了？”李劲闻言表情有点匪夷所思，“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苏林有点尴尬，将烟捏在指尖搓了搓：“我……”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只是想找个机会跟李劲说说话吗？ 苏林当然不觉得李劲这个就算走在团体之中，也像是游离在外的人会加入什么部门社团，但他也不觉得李劲是会逮着这种问题追问到底的。 这实在有点超出苏林的预计，他觉得李劲应该是不管别人跟他说了什么，他转头都会忘记的人，他纠结了半天懊恼地道：“你不去就不去呗，我就随口一问，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李劲噗了一声，将手里的烟掐了：“得，你回去吗？我要回去了。” 苏林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李劲眼神颇有点意味不明的调侃之意，他瞪着眼：“不去，我去买点喝的。” 李劲转身走了，苏林又在走廊上吹了会儿夜风，这才踩着拖鞋蹭蹭下了楼。 这学校中专-制需要上早自习和晚自习，下午倒是只有两节课，休息的时间挺多。 隔日下午放了学，各个社团的招新活动就在大教室里开始了。 苏林一个人跑去了文学社——他妈说得没错，他是喜欢看书和写作的。 文学社这东西对苏林来说还挺新鲜，他一开始也没打算入社，只是想去看看是个什么规模，平日他们都干些什么事情而已，只是他刚到了教室门口，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的男生就抱着一堆资料朝他走了过来。 “要入社吗？”男生个头不到170，比苏林矮一些，长得十分文质彬彬，但表情特别的冷淡，“要入社先填资料。” 男生将手中资料分了一份给苏林。 苏林：“……” 苏林拿过资料看了一眼，又看了眼正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女生，最后还是决定先留下来看看再说。 他拿着资料磨蹭进了教室，在偏后的角落位置坐下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打球 “苏林人呢？”老三崔中元问。 “好像是去参观什么……”蔡鹏想了想，“招新活动？” “他还真来劲啊。”崔中元有点诧异，“我以为他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罗纲买了冰淇淋过来，分给几个人，给李劲的时候突然小声说：“听说有人给你写情书了？” 李劲撕开包装，看了他一眼：“嗯。” “啧。”罗纲叼着冰欺凌含糊不清地道，“是哪个？” “你不知道？”李劲懒洋洋地往前走着，舌尖舔过枣红色的冰淇淋，一股呛人的酸味侵袭味蕾，李劲表情顿时有点一言难尽，“这什么鬼东西？” “酸梅口味，”罗纲被酸得眼睛鼻子皱在一起，“清凉，嘶，解暑。” 罗纲道：“我就知道有人给你写了情书，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水滴没说。” 老三老四凑过来：“啥？情书？给老六的？” “现在女生就喜欢这种调调，”罗纲啧啧，“一脸酷劲，不爱说话，我要是让她们知道你是个抠门精，看还有人给你写情书吗？” 李劲皱着眉，吃个冰欺凌都一脸酷劲，仿佛跟人结下了深仇大恨似的：“那不一定，说不定就有人送饭卡给我。” 几人：“……” 老四叹为观止：“你的行事作风跟你的脸真是一点都对不上号啊。” 老大郑一泽从操场那头跑过来，一身的汗，衣服后背湿出大片的印子：“哎！回去了？来打会儿球！” “来来来！”罗纲叼着冰淇淋撸袖子，“输了的人请吃饭。” “行啊。”郑一泽从操场边的栏杆上拿了搭在上头的毛巾，朝脸上背上抹了一把，“都来吗？” “来。”老三老四点头，又去看李劲，本来以为李劲可能要回宿舍蹲着，却没料到李劲也跟着答应了下来。 “来。”他把满嘴的酸味咽下去，点了点头。 操场边的绿荫下围坐着好些女生，时不时兴奋地小声说着话。 操场上，一个瘦高个短发男生抬起手，骨节清秀的手指比了个一，围坐的女生顿时小声尖叫起来。 罗纲把眼前的汗揉开，笑骂：“我就日了，你小子篮球打得这么好呢？” “初中校队的。”李劲放下手甩了甩胳膊，小步跳着往旁边挪了几步。 罗纲不依不饶缠了上来：“牛个屁，还差三分咱们就追上了。” “来追。”李劲浓黑的眉头挑起，突然晃了个假动作，转身侧步从罗纲身前绕开，接过传球往后一跳，身体微微后仰，漂亮的抛物线进球。 “李劲！李劲！”姜敏媛抬手在唇上围了个圈，站在操场边加油助威。 她旁边站着的同班女生们都朝这头看着，罗纲顿时打了鸡血，竟将抢了篮板往前冲的李劲拦住了，断球，传球，罗纲本身体格就很壮实，一时竟没人拦得住他。 球进了，罗纲兴奋地转头去看姜敏媛，在头顶歪扎着马尾的女生抱着手臂笑道：“罗纲！罗纲！” 罗纲脸到耳朵顿时都红了起来。 “爱情的力量。”老三在旁边笑，李劲摇了摇头。 比赛结束之后，李劲的队伍赢了五分，郑一泽打得很尽兴，一手揽了李劲的肩膀笑道：“愿赌服输！我请客！” 几人顿时跟一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嗷——”地起哄起来。 “给苏林打个电话。”郑一泽道，“就学校旁边的火锅店。” “我打。”崔中元笑着拿出了电话，李劲看了他一眼，就见崔中元兴奋地说了几句后，表情似乎愣了愣，然后才略失落地哦了一声，挂了电话转头道，“老五来不了，他去的那什么社团一会儿有聚餐。” “那就算了。”郑一泽挥手，“咱们去吃，给他打包点卤味回来。” “他去的社团？”李劲问，“不是说去学生会？” “啊，不知道啊。”崔中元道，“好像是什么文学社？咱们学校还有文学社呢？” “有啊，还有话剧社，”蔡鹏道，“他们文学社好像还要拉赞助吧，不然没钱印书，社团都是自负盈亏，学校每年补助都有限额。” 这话题仿佛是打开了几人的新世界大门，搞个社团居然还自负盈亏，弄得跟做生意似的，还拉赞助？这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怎么拉？那他们成员有工资吗？”罗纲问。 “有啊，校稿有钱拿，”蔡鹏道，“赞助拉得好，成员福利多点，拉得不好，福利少点呗。” 几人唧唧呱呱到了火锅店，一抬头，哎这么巧，文学社的人刚走进门，也就前脚后脚的时间。 “苏林！”郑一泽喊了一声。 苏林正跟旁边的人说话，闻声回过头来，一见是他们几个脸上带了点惊讶，站起来挥了挥手。 那桌的人也跟着回过头来，苏林说了几句什么，这才跑了过来。 罗纲拿过菜单遮住半张脸：“那几个谁啊？” “社团的人。”苏林道，“今年招的新生挺多的，社长请大家吃饭聚聚，也能互相认识一下。” “嘿，你们福利挺好啊。”崔中元兴奋道，“你进社了？” “啊，”苏林嘴角始终带着笑，发现李劲盯着自己看，他瞪了李劲一眼，又说，“那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上午存稿的时候，第十三章被我错点了直接发表，于是第十三章就跳章提前发出来了（崩溃脸）。 所以先上了个锁，等十一、十二章正常发表后会开放第十三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吃饭 文学社女生占大部分，只有社长和副社长是男生，其他都是女生，今年进的新生里也就苏林一个男生。 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地聊天，很快彼此就熟络起来，高年级的学姐开始说起了社团的往事，其中不乏社长和副社长的各种笑料，乐得一群人拍桌跺脚。 社长是个很帅气的男生，苏林在十六年的人生里还没见过这么帅的男生，一时有些忍不住老往社长的方向看。 幸而今天的笑料大多是围绕社长，所以他打量的目光混迹在众多的调侃中，也不算特别突兀。 副社长就是今天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给苏林发资料的人。 他不怎么笑，对比起社长的温和亲切，他看起来十分的高冷，吃东西的时候也显得很斯文。 大概是新生只有苏林一个男生的缘故，很快话题就落到了苏林头上。 苏林虽然很容易讨人喜欢，但他其实是第一次主动参与这种群体活动，在一小时前他们甚至互相都不认识，硬要聊一些话题对苏林来说还是很有负担。 好不容易挨到众人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开，开始聊起一些社团的规章制度，平日要做些什么等等，秘书小姐姐很会活跃气氛，说起正事来也没让人觉得不快，苏林悄悄地松了口气。 对面伸过来一只手，手里还提着茶壶，苏林忙将自己的茶杯递过去：“谢谢。” 他抬头，发现是副社长王丞，对方没什么表情，给他倒好茶又看了他一眼：“别喝太多水，多吃东西。” “嗯。”苏林笑笑，下意识又端起茶杯要喝，随后又意识到什么，将杯子放了下来。 大概是这一串动作太直率，苏林的表情也相当有趣，王丞的表情总算松动了一些，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 社长尹河笑说：“社团就咱们三个男生，以后日子不好过啊。” 苏林乐了：“那你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别提了，”尹河扬起帅气的笑容，牙齿雪白，眼眸深邃，眼角微微上扬，自带偶像气质，“我都没觉得我是社长，每次社团有什么事，我可争不赢胡姐。” 胡晓是社团的秘书，短发圆脸，能力强会说话。 她此时正跟新成员说着话，手指上戴了枚银戒指，戒指上是雕刻的玫瑰花。 “胡姐今年毕业，”尹河说，“虽然她总是压我和王丞一头，但说实话，她要是走了，社团好多事还真会出麻烦。” “男生就是被压榨的苦力，”尹河笑道，“等你在社里多待一段时间自然就知道了。” 尹河的人气很高，苏林他们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新生都加上了尹社长的电话和扣扣。 有胆子大的，已经对尹河暗地示好了好几回了，吃完饭还邀请尹河一起去逛街。 苏林站在一边看着尹河跟几个女生说话，心里啧啧：女生就是好啊。 “回去吗？”王丞突然问苏林。 苏林吓了一跳，点点头：“嗯，准备回去了，你们……还有其他安排？” “尹河可能有，我没有。”王丞冷淡道，“他很帅吧？” 苏林：“……啊？” “我看你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看他。”王丞看了苏林一眼。 苏林愣了愣，顿时有些做贼心虚的发毛，他尴尬一笑：“没，就是……好奇而已。我以前也没加入过什么社团，呵呵。” 王丞点点头，似乎也没打算听苏林解释，他跟尹河打了个招呼就走：“走吧，回去了。” 苏林哦了一声，跟上了他。 他们离开的时候，李劲几人还没吃完。 苏林经过他们桌子旁边的时候，罗纲喝大了，大着舌头抱住苏林的腰：“木木同学！不要走！” 苏林简直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把罗纲拉开，李劲又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自己，看得他心里毛骨悚然的。 他瞪眼：“你看……什么？” 李劲端起酒杯摇头：“没什么。” 李劲应该也喝了挺多，但看上去挺清醒，苏林没话找话地说：“喝了多少？” “没多少。”李劲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倒了□□只空酒瓶。 当然不会是李劲一个人喝的，不过李劲的酒量还是让苏林大开眼界。 苏林道：“别喝太多了，一会儿睡马路上我还得出来找你们。” 李劲摆摆手，似乎是示意苏林可以走了。 苏林跟着王丞回了学校，男生宿舍总共就一栋楼，王丞住五楼，只比苏林他们高一层。 “我跟尹河一个宿舍。”王丞道，“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们。” “谢谢哥。”苏林笑容灿烂道，“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也不要客气来找我就是了。” 王丞点点头，上楼去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 心跳 宿舍里黑漆漆的，按下开关，白炽灯闪了好几下才亮起来。 嗡嗡的电流音在寂静里十分明显，苏林中学也住校，但这里的感觉跟中学又完全不同。 中学管得很严，除了睡觉时间，大家都在教室里，所以没什么机会体会空荡荡，又十分安静的宿舍感觉。 在这里，下了晚自习你可以出门逛街，撸串，喝酒，通宵不回也没人说什么。 只是宿舍还是有点名制，一旦被抓到，当然还是会有处罚。 苏林打水洗漱之后，脱得光溜溜地窝在床上看书。 他行李里带了很多书过来，有小说也有漫画。 苏林看得书很杂，初中就看完了尘埃落定、告别薇安、莉莉周这种彼此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并且差别还挺大的小说。 当然那时候他也没怎么看懂内容。 哈利波特他有全套正版，初中的寒假为了看完刚买回来的凤凰社，国庆长假七天就窝在床上渡过——早上起来没洗漱就先看书，看到中午起床洗漱吃午饭，然后回床上继续看，一直到吃晚饭，然后又回床上继续看，直到凌晨睡觉，次日重复循环。 那年长假父母去了外省旅游，留他和外婆在一起，外婆每日负责煮饭打扫，下午就出去遛弯，那几天还跟父母打电话，抱怨外孙不喜欢吃她做的饭，每天吃饭都还抱着书。 苏林其实挺喜欢那个时候的，除了书没人会打扰自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那种安心感是其他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的。 来了学校后一直很繁忙，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安安静静地看书了，只是还没翻过几页，门就被打开了。 李劲一个人先回来了。 苏林只穿了条四角内裤，盘着腿靠在白墙上，床帐没有放下来，李劲一推门就把这景象看了个精光。 苏林抬脚将床帐撩了下来，修长有力的小腿在李劲眼前一闪而过，随后白色的床帐将美好风景挡在里头，只能模糊看出赤-裸年轻的躯体滚进了被子里，手里还拿着书。 李劲将钥匙甩到上铺，从柜子里摸出水杯，给自己倒了杯凉开水喝。 两人一时谁都没有先说话。 酒气在空气里弥漫，正当苏林又要重新被书中的故事吸引住时，李劲开口了。 “社团……好玩吗？” “嗯？”苏林翻了页书，书页轻响打破了这一室微妙的气氛，“我也不知道，就是好奇才去的。” “那你好奇心还挺重。”李劲脱了鞋，又从上铺自己的枕头下头摸出一封信来，坐在苏林的床沿边翻看。 他这一坐，将床帐压住，不怎么结实的系绳微微崩开，苏林哎了起来：“你别坐这儿啊！” “那我坐哪儿？”李劲打了个酒嗝，抬头看了看，又将床帐撩开，坐在了苏林的被子上。 苏林：“……” 李劲将信打开草草看了两眼，没提起什么兴趣，又将信扔到了桌子上。 “这什么啊？”苏林这才注意到信，还有一个粉色的信封，一看就是小姑娘的手笔。 “你猜？”李劲侧身靠在床柱上，一腿屈起，看着苏林。 苏林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能感觉到李劲就坐在自己脚边的位置。 李劲体温挺高的，像个小火人，温度似乎都穿过了薄被当然也可能是苏林的错觉，苏林脚不敢动，探出头来看着他：“情书？” 李劲嗯哼了一声，脸上神情颇为得意。 苏林觉得挺逗的：“干嘛？上我这儿显摆来了？” 李劲又嗯哼了一声。 苏林笑起来，突然发现李劲这小子喝了酒似乎和平日有了些变化。 “写得什么？我可以看看吗？”苏林试探地问。 “看呗。”李劲把信拿过来，扔在苏林枕头上，“我中学也收过，不过那时候都没看，直接扔了。” “嘿。”苏林憋不住笑道，“把你牛的。” 信纸的质量还不错，摸起来很舒服，纸上还带了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就是这姑娘的字实在有些惨不忍睹，还写了好些错别字，在纸上涂了几个黑坨，实在是可惜了这么唯美的信纸。 苏林一目三行地扫下来，结尾处的落款姑娘没写真名，只落了个日期和一个扣扣号。 苏林晃晃信纸：“你加她了吗？” “没。”李劲道，“我不太用扣扣。” 苏林没理解李劲的意思——到底是因为不太用所以才不加，还是单纯地不想加？ 不过这种问题总不至于追根究底，苏林将信纸还了回去，敷衍地道：“恭喜你啊。” 李劲没说话，将信纸撕碎了丢进了垃圾桶，随后他打水洗漱了一番，大概是酒醒了一些，不再多话了，拿了烟和打火机踩着拖鞋出去了。 苏林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书，又朝门口的垃圾桶里瞄了一眼，随后坐起来套上T恤和短裤，也踩着拖鞋出去了。 走廊尽头的窗前，李劲靠在窗边抽烟。 他洗漱的时候打湿了头发，发尖黏在一起，后脑勺的头发又乱七八糟地翘着，微微弯腰靠在窗框的动作让他的后腰露出来了一大截。 肌肤是好看的小麦色，短裤下的双腿修长有劲，大腿尤其肌肉发达，能看出肌肉的有力轮廓。 大概是察觉到了视线，李劲转回头来，走廊上昏黄的光晕将他的脸照出轮廓分明的阴影，仿佛是自带的海报特效，青涩的气质里多出了一些晦涩不明的东西。 淡淡的酒气、烟气，还有年轻男生身上好闻的荷尔蒙气息，苏林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跳加速。 “怎么了？”李劲被一口烟呛住，咳嗽了几声问。 苏林眨巴一下眼，双手插兜撑起薄裤，微微弓身：“啊？没事，出来活动一下。” 说完，他转身又回了宿舍，将门摔得震天响。 李劲：“……？”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14章 第十四章 若即若离 李劲酒量不差大概是因为遗传，他自己其实很少喝酒，喝也是过年过节全家亲戚聚在一起的时候才喝那么一点，只要是李家的人似乎都不太容易喝醉。 李家所有人都很心大，上到爷爷，下到堂妹，一家人的粗神经合起来大概抵个金箍棒，能长能短，能大能小，这玩意大概还能传染，以至于后来嫁给老爸的老妈也跟着被影响了。 李劲自小就是散养，幼年时期被母亲带着出门逛街，母亲自顾自走在前头，李劲矮小的身躯挤在赶集的人潮中，迈个步子都十分艰难，差点就被拐小孩的人抱走。 幸而外婆牢牢跟在身后，在陌生的女人想牵过他的手时，外婆一把搂紧了他并痛骂对方，这才使他逃过一劫。 而当时老妈早就被人潮挤得看不到人影了。 李劲对于这段往事记得不太深刻了，只偶尔听外婆念叨老妈：如果当年不是我跟着，星星早就没了！到时候看你上哪儿哭去！ 李劲虽然记不清这件事，但却一直记得外婆牢牢揽着自己的手臂——白底红花的旧衬衫，袖口洗得微微发白，外婆身上的檀香味，皮肤蜡黄长满皱纹却十分有力的手，左手的无名指上还有一枚颜色黯淡的银戒指。 大概正因为家里人总是粗心大意，甚少能将对孩子的关心落在关键处，久而久之，李劲便养成了独立又我行我素的性格，对旁人的事是不太上心的，对自己的事倒是格外在意。 李劲趴在窗前，想起了苏林那总是和善的笑容：苏林跟自己完全相反，他是一个会在乎别人感受的人，所以才总是能带着和善好相处的笑容；但如果有人惹恼了他，他的不客气也是实打实的。 李劲想起了晚上火锅店里，苏林拿着筷子跟另外两个男生说笑的模样。 苏林看坐在他对面男生的次数很频繁，李劲是没怎么在意对方模样的，不过每次转头都能看到苏林在悄悄瞅人家，于是也难得在意起来，跟着多看了两眼。 只是男生背对自己，他只能看到一个寸头后脑勺。 一直到那桌人起来离开时，他才总算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很帅气，是和他们这群刚初中毕业的“小孩”不一样的帅气感，有点酷，介于成人和少年之间，是一种特殊的气质。 李劲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情，中途似乎走神了，又似乎只是在发呆，具体要说想了些什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掐了烟准备回宿舍，推门之前脑海里又浮现出苏林光溜溜的双腿。 他迟疑了一下，这回先敲了门。 苏林的声音在里头高喊道：“门没锁！” 李劲伸手摸了摸兜：“没带钥匙。” 片刻后，苏林踩着拖鞋给他开了门，男生青涩秀气的脸上眉头皱成川字：“你故意的啊？” “什么？”李劲说话时才注意到苏林一手提着裤子，一手还拿着卷卫生纸，猛地乐了，“真不是故意的，抱歉啊。” 苏林啧了一声，李劲瞄了一眼苏林枕头旁乱七八糟堆着的书，从里头挑拣出一本柯南来，拿在手里翻了翻：“借本书可以吗？” 苏林闷声道：“你随意，不过不能折书角，也不能把书弄卷了。” “哦。”李劲想看个书而已还这么多毛病，左右看看，把之前没丢掉的情书信封拿过来当了书签用。 这一晚除了李劲，其他人都喝大了，快十二点了几人才晕乎乎地翻墙回来，据说蔡鹏这个平日看着正儿八经的人，喝醉之后酒品特别差，郑一泽费了好大劲才拦住坚持要在ATM机前上厕所的他。 一群人回来也不洗漱，带着浓浓的酒味横七竖八倒在床上，瞬时就呼噜声此起彼伏，仿佛要比谁声音大般，吵得李劲一晚上都没睡好。 翌日起来，苏林人已经不在了，李劲有点诧异：“苏林呢？” “社团开会。”蔡鹏打着哈欠，还一股子酒臭味，“这社团也是神奇，大清早的开会？” “说是跟着社长去印刷厂长见识。”罗纲挤过来吐了一口漱口水，“这小子要真是当上编辑了，我琢磨着也去写篇文投个稿，走走后门啥的。” 蔡鹏一脸震惊：“你还能写文章呢？要写个什么？” 罗纲用那张黑虎皮一样的脸，五大三粗道：“情诗。” 众人：“……” 接下来几天，苏林都没跟401的兄弟们一起行动，要么是社团开会，要么是学着校稿，要么是去跑外勤。 罗纲几人闲得无所事事，下午没课就在操场上肆意浪费青春时光，苏林则是除了上课，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连回寝室的时间也都堪堪踩在熄灯点名前，要问他去了哪儿，就说在五楼学长那儿。 郑一泽不快道：“苏林同志你这样很不利于寝室团结啊，要么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申请去五楼住得了？” 李劲戴着耳机，坐在上铺的床沿边吊着腿，看着苏林趴在洗手台上洗头，苏林满脸泡沫地眯着眼笑说：“别啊老大，我还指着靠你罩我呢。” 郑一泽哼哼两声：“今晚集体活动，谁都不准缺席。” “行。”苏林拿水冲了脸，水珠顺着发尖滚入锁骨，“咱这是要有啥大动作？” “帮罗纲选生日礼物。”崔中元懒在床上道，“姜敏媛生日就这几天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管闲事 生日啊，李劲微微有点走神。他这个被散养大的人几乎就没过过生日这种东西。 老爸老妈也是不过的，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太上心。 李劲的生日在暑假里，崔中元这个人心还挺细，突然就说：“咱们还没一起过生日呢，最近有谁的生日吗？” 其余人纷纷摇头。 苏林边擦头发边说：“我的在寒假。” 崔中元一拍腿：“那距离最近的就是老六的生日了，我记得之前不是说在暑假吗？刚过完？” “嗯。”李劲挑挑眉，从容地拒绝了，“我不请客。” 所有人顿时“噫”地拖长了嫌弃的音调，苏林笑着道：“我请吧。” 李劲有点诧异：“为什么要你请？” “不是因为你抠门儿吗？”苏林啧啧两声，“就当是我赔罪，这几天没好好跟着兄弟混，哥几个接不接受？” “接！”有免费的大餐吃，谁不愿意？ “昨天吃过火锅了，咱们去吃点别的。”几人已经热络地聊开了。 苏林由得他们选，将毛巾搭在头顶，低头去翻自己扔在床底下的包，这书包是在开学前买的，不过他们全家都显然误会了这种学校的上课机制，这书包买来就没用过一次，现在已经沦为了第二个“行李箱”。 苏林将一个崭新的钱包从里头拿出来，李劲瞥见里头还有很多张□□。 这小子到底是缺心眼儿还是钱太多没地方花？居然就这样大喇喇放在床底下？也不怕被人顺手拿了？ 当然李劲是没怀疑过401的人，毕竟老七老八家境条件就很好，一天到晚拿着PSP窝在宿舍，除了上课哪儿也不去，要么就是在网吧待着；郑一泽也是本地人，家里条件也还可以，其余的罗纲、崔中元、蔡鹏几个，性格直爽，重义气，虽然罗纲成天痴迷早恋活动，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就算如此，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平日大家都在的时候，宿舍门大开着，其他寝室的人也会来串门——这怎么说得清楚呢？ 李劲皱起眉，从上铺直接跳下来，苏林被吓了一跳：“妈呀，上我这儿显摆腿长了不起啊？” 李劲看着苏林瞪大眼的模样，忍着笑说：“我看你拿钱包……” 话没说完，苏林将钱包捂在胸口，装出一副要被抢劫的样子：“你想干嘛？！” 李劲无奈翻了个白眼：“无聊不无聊？” “不无聊。”苏林笑起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没有总放这儿，就今天放来着，忘记拿了。” 李劲哦了一声。 苏林瞅他几眼：“没看出来，你还能管闲事？” 李劲啊了一声，踩着拖鞋朝厕所走去：“早知道就不管了，难得管一次还没管上。” 苏林笑了半天，手机在兜里响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是条王丞的短信。 ——有空就上来一趟，没空算了。 王丞每次发消息都格外简单明了，连客套话都没有。 幸而苏林不是在乎这些芝麻小事的性格，他也没回，将手机揣上几下擦干头发换了身衣服出去了。 李劲从厕所出来时，除了还在讨论晚上吃什么的几个人之外，苏林已经不见了。 李劲弯腰在洗手台上捧了把水拍在脸上，想了想刚才苏林的话——爱管闲事吗？应该也没有，不过，这是一个好提议。 他将脸上的水擦干，踩着拖鞋就这么晃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看老六要干嘛去，哈哈，绝对猜不到。p.s.感谢洛洛的地雷，抱紧~ 第16章 第十六章 纠察队 李劲打篮球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即将毕业的学长，学长给他介绍了一件很有意思事情。起先李劲也只是觉得有些意思而已，现在却改变了想法。 他敲响了学长寝室的门，难得主动开口：“学长，之前说的事还有效吗？” 翌日晚自习，苏林照旧没在教室里待着。 在这里，晚自习就是纯自习，不会有什么课程上，老师们也早就下班回家了。 晚自习由辅导员或者轮班的老师守着，有时候甚至也没有老师，就由班长守着。 班长是个个头挺高的女生，梳着齐脖的短发，牙齿略有点突出，但不影响整体面貌，是个看起来很亲切随和的姑娘。 姑娘没什么脾气，也管不住人，平日说话声音也很小，但胜在踏实勤奋，班级里的事有她在就没出过什么问题——什么时候该领扫把垃圾袋粉笔，什么时候安排值日生，每天早早起来开教室门，晚上守在最后一个锁门。 无大功也无大错，是个存在感不高，但就是缺不了也不能被代替的存在。 苏林自从进了社团，每天晚上都在图书馆和社团的前辈学着校稿，开开会，聊聊天。 这种区别于其他同学的优越感，虽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在这个年纪的少年人身上，多少也会带出一些特别的感觉——好似自己突然就变得和别人不一样了，突然成熟了一些，突然有点像大人了。 苏林坐在白炽灯下，手边是王丞分发的稿件。 秘书胡晓在和社长讨论最新的征稿主题，排版设计等，因为排版设计和封面、插图都是由漫画社来帮忙合作的，所以今天漫画社的社长和副社长以及几个主要成员也来了图书馆。 这还是苏林第一次参与跨社的合作会议，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漫画社的社长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不仅画画得好，也能写稿——苏林刚校过她的稿子，记得她的故事非常有个人的特殊风格，是一种张扬不羁又带着一些性感火辣的感觉。 故事里的学生爱上了酒吧的酒保，每天都去吧台点酒，但因为未成年，被酒保接连赶出门去，于是学生就换了一身性感装扮，染了头发，画了妆，酒保还没赶人，学生就被突击检查的学校老师给抓住了。 故事前头很滑稽，中间是少女的浪漫爱情，结尾却是个悲剧。 家境、经历、年纪都相差太大的两人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两人在学生毕业的那天分了手。 故事算不上新颖，甚至有些老套，但作者的文笔却很老练，所有的起承转合都那么自然而然，平铺直叙没有华丽的辞藻，反将最后的离别带出了少年时期特有的伤感和感慨。 苏林正发呆，旁边同样是文学社新人的小姑娘突然低低道：“哇，纠察队巡逻？好帅啊。” 苏林抬起头，纠察队这个词他不是第一天听到了，但万万没想到，这次他会看见李劲。 李劲穿着制服，踩着黑皮鞋，蓝色的廉价领带松松垮垮系在颈子上，他双手插兜，手臂上挂着一个红色的袖章——纠察队。 苏林：“？？？？？” 纠察队在图书馆里逮了两个谈情说爱的小情人，李劲跟在队伍最后，没什么表情，前头的队长压低声音：“哪个年纪哪个班的？” 被逮住的女生烦躁道：“关你屁事啊？” 后头的几个队员立刻带着火气地说：“除非是参加社团和学生会活动，否则不准逃课，你们第一天上学吗？” “我们没有晚自习啊小妹妹，”女生讥讽道，“你是新生吧？话都不会说。” 队长沉着脸：“配合一下工作，要么现在自己回去，要么我叫老徐来，你们看着办。” “艹。”女生的男友骂了一句，站起来理了一下衣服，“就他妈知道找家长，把你能耐的，戴他妈个红袖章了不起？外头扫地的也他妈戴，还能管老子拉屎放屁啊？” 女生跟着笑了两声，男生拉了女生的手就要走，经过李劲身边的时候，李劲伸腿绊了男生一下。 男生顿时一个趔趄，火气一下上来了：“怎么回事！他妈的纠察队赶上武-警了是吗？！我他妈是杀人放火了吗？！” 队长将李劲往后拦了一下，跟男生道：“抱歉，不是故意的。” 男生骂骂咧咧，图书馆的工作人员皱着眉走出来：“别在这儿吵！” 李劲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他百无聊奈地被队长挡在后头，目光穿过队长肩膀，落在了坐在过道斜对面的苏林脸上。 苏林拿着一堆稿子，对着他比了个口型——牛逼。 李劲挑了挑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P.S.感谢洛洛的地雷=3=破费了！ 第17章 第十七章 你猜 小情侣走了之后，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男人蓄着络腮胡，满脸横肉，头顶的头发有和没有没啥区别，他眼皮微微发肿，压得本来就小的眼睛更是要陷在肉里看不见了，他穿着一双皮凉鞋，负着手，边走边问：“怎么的？有人找事啊？” 这人看起来跟“老师”两个字仿佛完全扯不上关系，一身香港电影黑帮老大的调调，再加上一群穿着深色制服，打着领带，带着袖章的纠察队员——说是带着小弟上门收保护费的也有人信。 队长道：“没事，已经走了。” “你们几个……”男人啧啧两声，叹气摇头，“让你们来工作，不是让你们当和事佬，把人放走是几个意思？工作是这么做的？” 队长尴尬道：“按规定第一次给予警告……” “你知道他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你认识他啊？”男人翻个白眼——白眼完全被发肿的眼皮遮挡住，全然没了效果。 “李劲呢？”男人将李劲从队员里喊出来，“第一天巡逻，感觉怎么样？哎，都坐，休息一会儿。” 李劲站着，其他人都找位置坐了，李劲想了想说：“没什么感觉。” “那就行了。”男人拍了下大腿，又搓了搓，“咱们纠察队和风纪部的工作有相似点，但不同的是咱们自由度高，可以做更多风纪部不能做的事情，这队伍是我组建的，办事不走学生会那些罗里吧嗦的流程，只一点，肃清校风校纪，别怕得罪人，但也别把自己当回事，明白了吗？” “明白，徐老。”李劲点头。 男人就是之前队长口里的徐老，全名徐强多，据说排行家中老三，又称徐老三。 徐老三早年当过兵，言行举止里没有军人风范，倒是学了一身的匪气；又听说家里情况不太好，老婆虚弱多病，女儿又是残疾，一家人就指着他一个人挣钱养家，也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却待在这学校里当了个专管校风校纪的老师——跟教导处主任可不是一码事。 徐老在学校的职位和地位都很微妙，说他是老师，又并不授课；说他是保安，却也并不适合。 他跟学生亦师亦友，说话直爽从不把这里的学生当小孩子看，很受一众学生的欢迎。 纠察队就是他的“专属队伍”，独立于学生会之外，又跟学生会平起平坐，可以说是很神秘又帅气的组织了。 苏林万万没想到李劲这家伙居然会选了这样一个拥有太多传说和神秘故事的队伍，他看着负手而立，肩背笔直的李劲，莫名其妙有点想笑。 李劲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眼朝他看过来，苏林立刻转开了头，将稿子拿起来遮住了脸。 纠察队在图书馆休息了半小时，等他们离开后苏林的注意力才终于落到了社团上。 排版和插图的会议基本都讲完了，社长几人已经先后离开，只剩了王丞守着几个新成员继续校稿。 大概因为学校女生多的原因，文学社的稿件从来不缺，有诗词，有短文，也有连载的故事，漫画社负责每期的四格短漫，长期供稿质量又高的作品，在这个小世界里也拥有一席之地，比不过外头的大明星，却也是这学校里的小偶像。 王丞看完了手里的稿子，抬头揉了揉眉心道：“下一期开始会增加悬疑惊悚类的稿件，尾页的征稿栏目需知你来写。” 苏林抬头看了看，发现王丞是在跟自己说话：“啊？我？” “写个征稿栏目都不会？”王丞看着他。 苏林叹气：“会，只是王哥，我的稿子……” “不通过。”王丞冷淡道，“主线核心一个都没有，要说是散文，也散得太厉害了，不如说是日记？” 苏林：“……” 苏林啧了一声：“行，我再努力吧。” 王丞看他一眼：“听说你初中还是全市作文比赛二等奖？” “啊。”苏林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稿子。这些稿件风格各异，有用花里胡哨的信纸投稿的，也有直接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有专业的信签纸，也有画画用的白纸。 笔迹则有签字笔、有圆珠笔、有钢笔也有铅笔。 有的字体很好看，有的字体则潦草到几乎无法辨认，有的错别字连篇，有的则是全篇写完没一个落款，想联系作者都没法联系。 一堆堆的稿件，就像一个个人带着或梦幻，或闲散，或批判的心站在你面前，这样不和人直接接触，而是接触对方的思想的感觉，苏林意外地挺喜欢。 长桌上，其他几个新人道：“全市二等奖？那不是很厉害嘛？” 苏林叼着笔，头也不抬道：“靠小聪明而已，命题作文这种东西，只要你知道背后的老师想看的是什么，你朝那个方向去写百分百没问题。” 新人们立刻哦哦答应着一脸受教的样子。 王丞看了眼时间：“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要留下来的也可以留下，要走的可以走了。” 苏林抬头揉了揉脖子，将校完的稿子交给王丞，自己拿了笔往外走，刚出门，就碰到李劲靠在长廊的墙边，嘴边叼着烟，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林左右看看，没看到还有纠察队的其他人，他走过去：“你这是‘知法犯法’吗？” 李劲瞄了他一眼：“可不是嘛。” 苏林疑惑：“等人？……妈呀？等我？” 李劲乐了：“那我等谁？等屁吗？屁同学今天上线了吗？” 苏林抬腿踹了他一脚：“你奶奶的，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欠揍！” 李劲伸了伸脖子：“来。” 苏林啧了一声，朝前走去：“你怎么进纠察队了？” “之前打篮球的一个学长，”李劲吸了吸鼻子，把烟在墙上杵灭了，“他是纠察队的，今年毕业了，说队里缺人，跟我提了这么一嘴。” “就这样？”苏林不太信。 “不跟学生会的啰嗦，也不用老去开会，跟着徐老有肉吃。”李劲勾勾嘴角，“晚自习不用上，早自习也不用上，想什么时候翘课什么时候翘课。” 李劲抬了抬下巴：“往抽烟打啵的小朋友面前一站‘把烟都熄了熄了啊！’，怎么样？” 李劲那模样简直像极了作威作福的地保混混，苏林一下乐了：“谁他妈是小朋友啊？傻逼。” 李劲笑了一下，跟着苏林朝前走了一截：“你回教室？” “嗯？懒得回去了。”苏林道，“走，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夜宵吃。” 苏林走了几步又眯着眼看李劲：“哎说真的，你就为这点事儿进了纠察队？” 苏林扬着下颚，学李劲刚才的样子，微微眯着眼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把烟都熄了熄了！就为这个？” 李劲发现自己还挺爱看苏林半眯着眼，扬着下颚嚣张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逗。 李劲舌尖在牙齿上弹出脆响：“你猜？”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BUG~之前文档里改了，结果忘记了改存稿箱里的，只改了点小细节。=3= 第18章 第十八章 绯闻 初秋的夜风吹在身上很凉爽，没了白日的燥热感，心里也跟被掀开了厚重被褥似的得了大口喘息的机会。 苏林看着昏黄路灯下背影笔直的李劲，心跳有点快，脑子里却有点乱。 他不想朝暧昧的方向去想，但李劲那句意味深长的“你猜”以及在图书馆外走廊上叼着烟等自己的样子，实在让他不得不多想。 少年时期懵懂的心意又甜又酸，仿佛软糯蛋糕上香甜绵软的奶油，小心翼翼地往上放了一颗红润的草莓，奶油在甜蜜的挤压下微微朝四周摊开，满心都塞满了无法言说的香甜感。 欲言又止的相处正是最好的时候，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并肩朝食堂的方向走去，这一路昏黄拉长两条影子，时而靠在一起，时而又微微分开。 属于李劲的味道在鼻端下肆意游走，是属于少年人最好闻的气息——是空山新雨，是秋水长天。 一直到进了食堂，惨白的灯光打破了这暧昧氛围，两人的神情毫无遮拦地暴露在灯光下，李劲嘴角带着点似笑非笑，苏林则有些心事重重。 “吃什么？”李劲问。 这个时间还没什么人来吃宵夜，有同是纠察队的学姐从小卖部拿了酸奶出来，碰上李劲，也只闲闲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苏林啧啧：“滥用职权，你们巡逻时间都结束了，居然不回去上课。” 李劲看他一眼：“说得你多正直似的。” 苏林笑起来，两人草草吃了碗米线，便摸进网吧里打游戏，果然401的兄弟们都在。连不合群的老七老八都在。 打游戏的时候，老七老八还是很靠谱的，带一群人升级爽快得很。 苏林拉开椅子坐下来，对面郑一泽抛来两只烟——网吧空间狭窄得很，老板恨不得把所有角落都挤满机器，椅子碰着椅子，胳膊挨着胳膊，想往后挪一下椅子弯个腰都会撞上身后的人。 烟气聚在逼仄的上空徘徊不去，角落的抽烟机装了也是白装，丝毫用也没有。 键盘的敲打声，打CS的兄弟隔着两排桌子大吼大叫，玩劲舞团的小姑娘凶狠地敲着键盘——这网吧里十有八九空格坏掉的键盘，都经受过这帮小姑娘的暴力摧残。 彼时魔兽刚在大陆开放没多久，一群男生为了排队登录游戏没日没夜地待在网吧——好不容易登录了，万一网吧网速不好，一掉线就要排上半个多小时，遇到人多，排七八个小时也不是没可能。 服务器排队画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成了网吧的常见景象，苏林也是被老七老八带着才开始了漫漫魔兽路。 两人等着排队登录，苏林的女精灵有着长长的耳朵，浅紫色的皮肤，一双眼睛里发着幽幽白光，像两小灯泡似的，在界面上百无聊奈地站着。 李劲的人类女战士穿着盔甲，脸型都没怎么选，扎着金色的马尾器宇轩昂。 苏林看了会儿电视，又找了部电影来看，李劲似乎在聊天——这真是奇了怪了，不是说不怎么用扣扣吗？ 苏林往李劲的屏幕上瞅了一眼，李劲大概是侧面也长着眼睛，马上回过了头来。 苏林干笑：“聊天啊？” 李劲挑挑眉，一脸“你是傻逼吗”的表情。 苏林干脆坦白：“你不是说你不用扣扣吗？” “有点事。”李劲挠了挠下巴，似乎也没打算多解释。 苏林自己也挂着扣扣，此时才发现班级群里热闹得很。 苏林草草翻过几页聊天记录就觉得不对劲。 感情是班里爱热闹的女生们在八卦别人的感情故事，连带李劲也中了枪，而起因结果相当的没有逻辑：仅仅只是因为李劲的消息发在了一个女生的消息后面，连续三次。 这只能说是一个巧合，却被好事的女生嘻嘻哈哈地打趣了起来，李劲又没有解释，于是越发不可收拾了。 “喂。”苏林撞了撞李劲的胳膊，“你看群了吗？” “什么群？”李劲问。 “……班级群。” “没看，怎么了？”李劲点开班级群，扫了几眼又关了，“无聊。” 苏林好心提议：“不解释一下吗？” “为什么要解释？”李劲不解，“他们要怎么想跟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这件事却没有轻而易举地翻过去，第二天，李劲苏林一群人刚打着哈欠进了教室，昨天在班级群里调侃的女生便兴冲冲地吼了起来。 “李小宝！” 苏林：“？？？？”谁？ 李劲眉头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申明一次~本文无比的日常、流水账、罗里吧嗦、话痨（……），欢迎养肥~当然能不养肥最好啦=3= 第19章 第十九章 外号 苏林在座位上坐下来后才问清了事情前后缘由——李小宝这个名字并不是凭空而来，人家是有依据的。 班上有个女生叫做郝大宝，这名字听起来不大像姑娘家的名字，但听说她还有个妹妹，名叫二宝，大家便一致认为这家人是实在懒得取名字才有了这样仿佛“大宝明天见，二宝天天见”的名字。 前一天晚上李劲巧合回复了的消息连续三次都刚好排在郝大宝后面，于是有好事的女生就给他取个了外号叫李小宝。 苏林莫名其妙地想：怎么说呢？无论是“绯闻”还是“绯闻外号”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可以说是十分随性了。 这好事的姑娘跟罗纲差不多，有着急需要早恋的冲动和思维方式——看任何男女稍微站得近了些，多说了两句话，就喜欢在一旁怂恿并且制造各种“绯闻八卦”。 这姑娘叫叶薰，名字起得是格外优雅淡然，看名字还以为是个出淤泥不染的小白莲，可惜真人和想象差得有些太远。 长相是不差的，瓜子脸大眼睛，是有那么几分美人胚子，可惜就是性格算不上多好。 当然这个多好多差都是相对而言的，苏林觉得叶薰此人实在有点太能折腾，纯属没事找事，算不上性格多好，尤其还随意给人取外号，似乎李劲暗恋的人是她一样，这么急着就给人扣帽子，真是难为她进了会计系，应该去当红娘才是。 苏林心头有点不爽，连带看无辜的郝大宝也不满意起来。 郝大宝大概是家中长女的缘故，性格挺不错，人会说话做事又利索能干，对叶薰的说法她几乎没怎么搭理，李劲进门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苏林也是后来才知道，叶薰和郝大宝刚好是一个寝室的，想来人前人后，又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低头都能看见对方，若是把关系闹僵了实在不大好。 中午放学，叶薰挑事地在前头喊：“李小宝！跟大宝吃饭去吗？” 班上的人都看了过来，嘻嘻哈哈凑起热闹，郝大宝被叶薰拦着不让走，连姜敏媛也起了兴趣，跟着一起闹腾起来了。 李劲双手插兜，看也没看她们一眼，从后门直接走了。 苏林把书往桌柜里一塞追了出去，身后罗纲还在说：“水滴，咱们吃饭去吧？我请客……哎你别跟她们瞎闹，老六那个人……” 后面的话苏林也没听清，他在走廊上追上李劲，伸手往人肩头上一拍：“嘿！” 李劲看他一眼：“啊。” 苏林见他似乎没生气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笑道：“你已经中了我的神不知鬼不觉掌。” “哦。”李劲想了想，抖了抖肩，“就这点本事？老子的内功已经天下无敌了，没人伤得了。” 话音未落，李劲又幼稚地补充了一句：“反弹。” 苏林没忍住一下乐出了声，笑了半天：“你知道么你这人的长相和性格真的差得特别远。” 李劲看苏林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勾了勾嘴角：“中午吃什么？” “出去吃吧，”苏林道，“食堂这会儿人太多了，出去吃面？” “走。”李劲点点头。 苏林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六百元，平日除了买书吃饭上网，基本不干别的——爹妈走之前给他饭卡里充足了钱，暂时还用不着动用生活费，所以每个月都还能有点小存款。 几个大男生也不常出门逛街，只有罗纲那个臭美的，喜欢去商店买衣服——后来401的衣柜里，大半都被罗纲的衣服裤子挤满了，床下的鞋也属罗纲的最多。 苏林就一双凉拖，一双穿制服要用的皮鞋，一双跑鞋，一双球鞋。 李劲比苏林稍微多一点，除了凉拖和皮鞋外，两双球鞋，两双板鞋。 李劲的脚踝很细，比苏林的要细得多，但又很有力量感，在宿舍大家都是大裤衩穿凉拖，不管想看不想看，总归都是能看到的。 苏林之前就觉得了，李劲穿着背心裤衩叼着烟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性-感感觉，平坦的小腹，松垮的裤腰下露出的一截腰身，肌肉分明的大腿和小腿…… 李劲伸手在苏林眼前晃了晃：“聋了还是瞎了？” “嗯？”苏林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什么？” “问你吃什么，”李劲抱起手臂，往后靠近椅子里，似笑非笑盯着他，“想什么呢？一脸色-眯-眯的样子。” “谁他妈……”苏林一拍桌，发现旁边还站着点菜的小姑娘，忙清了清喉咙道，“那个，番茄肉丸，不要放葱。” “牛肉面，放香菜。”李劲跟着说。 苏林吃番茄肉丸面有自己的独特创意，先吃几口原汁原味的鲜香感，再加上店里的老酸醋，味道顿时大变，再加上油辣子，口味可以说是非常独特了。 鲜香有了辣椒的味道，不至于辣得人无法下口，醋中的酸味恰到好处地平衡了鲜香和微辣的口感，带了几分清爽。 李劲就直接多了，一大碗牛肉面，多油多辣多香菜，一股子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 苏林吃了几口自己的，又伸筷子挑了李劲碗里的牛肉吃，李劲无奈：“就不能老实吃你自己的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你这口锅真大。”苏林啧啧，“那你也尝尝我的，我不抠门。” “不吃。”李劲嫌弃，“看着就没胃口。” 两人正闲聊着，蔡鹏和崔中元进门来了，一看他二人在，立刻凑上来拉过椅子坐下了。 “二哥不是人啊。”蔡鹏一坐下就说，“把我们的饭卡都搜刮了，请美女吃小炒去了。” “美女？”苏林问，“姜敏媛啊？” “还有别的。”蔡鹏摇头，“涉外班的美女，冷萌。” “哟，”苏林顿时乐了，“二哥可以啊。” “冷萌还带了她们寝室的，看着吧，”崔中元同情摇头，“可得把二哥吃到血本无归。” 四人顿时一通傻乐。 老三老四也各自点了面，崔中元还头一回见苏林吃如此有特色的面，惊讶道：“这什么口味的？好吃吗？” “没得卖，”苏林得意，“本人独家原创，不过如果你实在想知道，我可以考虑给你留口汤。” 崔中元顿时一副敬谢不敏的表情。 四人乱七八糟地聊天，没什么中心主线，想到哪儿说哪儿，一顿饭吃得很是放松愉快。 出了店门，迎面过来两个人，苏林一看——这不是王丞和……谁？ 一个高个女生，长得还挺清秀，就是表情不善，活像谁欠了她十七八万。 苏林眨巴一下眼，礼貌道：“王哥。” “嗯。”王丞点点头，那女生看了苏林一眼，匆匆走到前头去了。 苏林莫名其妙：怎么感觉对方好像很嫌弃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老年痴呆患者的日常：在文档里改了BUG，又忘了在存稿箱里来改了。= = 第20章 第二十章 请你吃 王丞跟在女生身后，平日本就冷淡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更阴沉了些。 李劲发现苏林回头看了好几眼，漫不经心问：“在意啊？在意的是那个女生，还是你们那副社长？” “嗯？”苏林搔了搔脖子，“就觉得哪儿……怪怪的。” 李劲没搭腔，隔了会儿又说：“你们那社长，听说是高年级里的级草啊？” “啊。”苏林顿时乐了，“你还知道这种八卦啊？” “名人。”李劲从兜里摸出烟来，崔中元和蔡鹏吃完饭就上网去了，李劲和苏林朝后街走去，打算散个步消个食，“老听队里的人提起，自然就知道了。” “队里？”苏林没明白，“纠察队啊？” “嗯，”李劲打量了一下苏林的表情，丢下一个重磅□□，“不知道吧？你们社长可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啊？”苏林正经有点懵，“什么玩意儿？花花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被逮过几次了。”李劲呼出口烟气，“小树林里跟女朋友打啵，搂搂抱抱，每回还不是同一个人。” 苏林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艹……” 尹河那个人正经长得帅气，笑起来又好看，存在感特别强。苏林加了他扣扣以后，还总进人家空间转悠。 用当时的话说，尹河就是个典型的文艺小青年，诗词歌赋样样都能来，空间日志有大篇大篇的连载故事，散文集；相册里全是单人照片，什么角度都有，加个暗黑的滤镜，旁边配一些时下流行的文字——我们是糖，甜到哀伤。 尹河的照片是真好看啊，360度无死角，鼻梁高，眉眼深，还有一双勾人的眼睛。 苏林觉得自己暗挫挫地还挺花心——尹河很帅，那张颜足够让你忽略其他的一切；王丞虽然冷淡，但有禁-欲的气质，其实也很不错；李劲的帅气跟尹河又不一样，还带着青涩的自然气息，没有过度加工过，像头小狮子我行我素的，偶尔帅气偶尔可爱。 苏林板着指头想：这么看来，自己的审美范围其实还挺宽。 但他就算胆子再大，脑内再黄-暴那也仅限自己暗挫挫地想一下，却是没有社长那么……高调。 “逮过几次啊？”苏林没忍住，问。 “好几次吧，高年级低年级都有，外校的也有。”李劲说，“幻灭了？” “那也不会，”苏林撇嘴，“那是人家的私生活，又不关我的事，有什么好幻灭的？” 李劲没搭腔，隔了会儿突然说：“发糕吃吗？” “啊？”苏林还沉浸在可靠沉稳、文采斐然的偶像居然人品有这么严重的瑕疵上无法自拔，一时没回神，“发糕？什么发糕？” 李劲叹气：“你没吃过发糕啊？可真是黑暗的童年。” 李劲给钱买了两个，分了一个给苏林：“这家的好吃，试试看。” 苏林愣愣地想：抠门精居然花钱请自己吃发糕？ ……这发糕还正经有点好吃。 苏林以前就吃过圆形的，不同颜色的小馒头似的发糕，还第一次见这么“豪迈”的发糕。 奶白色的三角形，有手掌那么大，上头有很多气孔，一口咬下去整个糕体跟布丁似的还左右上下弹一弹，微微的酸味里是更浓重的自然香甜，有嚼劲，不粘牙，咀嚼几口后就自然在嘴里化开，香浓的味道让人连舌头都忍不住要吃下去。 吃完一整个，居然还想下一个。 香甜又微酸的口感始终附着在舌头上，挥散不去。 苏林舔了舔嘴皮，将屑沫吃掉：“好吃！” 李劲看他一眼：“还想要？” 苏林点头：“刚没注意，多少钱一个？” 李劲咬着自己那份，慢条斯理说：“一元钱。” “再买十个！”苏林转身往回走，“给哥几个也带回去尝尝。” 李劲吃完最后一口，点头：“你付钱。” 苏林：“……” 作者有话要说： 写“我们是糖”那句，作者自个儿笑趴在电脑前，不过那个年代就流行这些，还有什么……45度角仰望天空，45度角仰望摩天轮，仰望所有东西反正一定得是45度角，还有什么明媚忧伤，满满的年代感2333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是不是喜欢 04年那个时候，物价还没怎么涨，房价当然也没有涨：一碗面三元五，网吧一小时两元钱。 后来网络上开始流行30岁的你要对18岁的你说些什么的时候，苏林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丫不买房！！ 而彼时，无辜的苏林只知道发糕很好吃，学校后街的麻辣烫很好吃，番茄肉丸面很好吃，还有食堂宵夜的天蚕土豆很好吃，小炒窗口的水煮肉片很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苏林提着口袋，不满地将钱包放进兜里，“午饭也是老子给得钱，怎么没吃死你啊？” 李劲从苏林提着的口袋里又拿了个发糕出来，边吃边说：“我刚才请过你了。” 苏林：“……”他果然感动得太早了点。 两人晃回了学校，正是午休时候，大太阳顶在脑门上还是有些发烫，操场上一个人也没有，四周安安静静的，大部分人要么是蹲在网吧，要么是在宿舍睡午觉。 一切都正是最好的时候，学校的广播却突然响了起来。 “嗨，今天你们过得怎么样？” 苏林：“？？？？” 苏林抬头四看，找到了架在教学楼外头的一个大喇叭——开学这么久了，他还不知道原来这里有个喇叭，更不知道这喇叭居然会响。 苏林一脸惊奇，转过头问李劲：“这是谁在说话？” “我没猜错的话，是个人。”李劲说。 苏林：“……” “今天我过得真是糟糕透了，”那个温柔低沉又带了点磁性的男声继续自顾自地说，“大概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以为你懂了，现实却会告诉你，你错得一塌糊涂；我们这个年纪，都活在自己建造的城堡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围墙以为能抵挡住外界的一切攻击，却不知道，有些伤害其实从来都没有被挡在高墙外头，那些伤害和我们一起，被关在我们自己的城堡里，和我们相依为命，谁也离不开谁。” 苏林：“……”听起来有点厉害，但一句都没听懂。 苏林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他的脚步顿了下来，微微侧过头，皱起眉去听。 “今天请来的嘉宾，正中了我们今天的主题，如果属于你的城堡依然高墙耸立，就请让我们的‘一路狂欢’来为你开辟出一条新路！ ” 随后麦克风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主持人的声音变成了有些痞气的大舌头音：“哈罗午安，我们是……” 有好几个男生的声音齐喊：“一路狂欢！！” 麦克风再次发出刺耳的惨叫，将那“欢”字几乎淹没在了凄惨的电流音里。 苏林：“……” 苏林震惊：“这又是啥？” 李劲道：“你好奇心还挺重？这是我们学校的乐队组合，据说从他们进校起就成立了，这群人今年也要毕业了。” 苏林哇了一声，心里突然有点说不清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他重新迈开步子朝宿舍走去，边说道：“那个主持人，是王哥。” 李劲看他一眼：“这都能听出来？” “嗯，”苏林点头，“他声音很好听，很容易分辨。” 晚些时候，苏林给王丞发了条消息：“中午听到广播里的主持人声音，是王哥你吗？” 这次王丞回得还挺快：“是，听出来了？” “一下就听出来了。”苏林回复，“原来王哥还兼职播音？” “一个小爱好而已，中午的节目好听吗？” 苏林有点惊讶，平常王丞只会简单地回复“嗯，啊，知道了，放学开会”这些很简单的词，苏林还第一次看到他主动提起话题，甚至是个疑问句——就语气上来看，居然还挺温和。 苏林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忙回：“很好，那个乐队的歌也好听。” “都是老朋友了，今年他们就毕业了，所以想给他们做个专访。” “挺厉害的，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是啊，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人不多，有机会就要好好抓住。” 苏林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感觉王丞今天状态似乎有点不平常，他想起白天遇到的那个女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难道是他女朋友？分手了？ 苏林猜测。 “你是不是喜欢尹河？”五分钟后，王丞突然没头没脑地发来条消息。 苏林差点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 李劲坐在他床沿边——也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喜欢坐他床边上，察觉到苏林的反常，他转过头看了过来。 苏林就觉得自己屁股后头像是塞了个二踢脚，砰地一下要炸开，他一把抓起手机跳下床，还在地上手脚僵直地瞎蹦了几下。 李劲看着他，那眼神显然是在看傻逼。 苏林咳了一下：“我去……买饮料。” 说完踩着拖鞋跑了。 苏林一路跑到宿舍楼的安全出口里，将门关上，缩在安静的楼道角落里回短信：“王哥你发错人了吧？” 王丞这次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苏林整个人冷汗都下来了。 “……喂？”苏林按下接听键，伸手按住抽搐地嘴角道，“王哥？那个消息……” “我没发错、嗝、人。”王丞大着舌头在那头含糊不清地喊，“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满脸都写着呢！” 苏林又从角落里蹦起来了，蹦得直想蛙跳，从这里蹦上去，在从上头蹦下来，来回蹦个五十趟。 他心跳如擂鼓，伸手抹了把额头的细汗——估计是急出来的。 王丞这声音一听就他妈是喝大了，鬼知道他人在哪儿呢？万一旁边还有人，王丞大着嗓子在这里一通喊…… 苏林脑子里黑板报似的浮出几个大字——不能活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醉酒 李劲盘腿坐在苏林的床沿边上，手指间把玩着一枚硬币。斜对面床上的老七老八又窝在一起，脑袋抵着脑袋地打游戏，罗纲占据了厕所，一边大号一边打电话，嗓门大得跟关门和不关门没啥区别。 郑一泽躺在床上发短信，蔡鹏和崔中元还没回来。 李劲突然就觉得有点无聊，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朝门口看了看，苏林还没回来。 他侧过头，从苏林的枕头边上随便摸了本书翻看起来——是今何在的《悟空传》。 苏林很爱惜书，他所有的书都像新买的一样，翻开后却能发现里头有好几张颜色不同的书签；他不喜欢直接在书上做笔记，干脆就在书签上写，书签放在不同的页数里，上头还写得有下笔时的日期。 最近的一张书签是几天前写的，李劲拿起来看了一眼——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要选择什么样的路？ 李劲没看明白，苏林突然从外头回来了。 苏林拿过外衣披在身上，把大裤衩换成了运动裤，踩上运动鞋就要出门——出门前还没忘了把李劲手里的书拿下来，放在枕头底下。 “我还没看完，”苏林道，“等我看完再借你。” 李劲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问：“你不是买饮料吗？饮料呢？” 苏林已经跑出门去了。 庆幸这会儿时间还不晚，不到十点半，学校大门也还没关。 他一溜烟地从大门跑出去，半路还遇到了食堂小炒窗口的那个帅哥季师傅。 “木木同学，”对方一眼认出了他，笑道，“干嘛去？上网？” “找人。”苏木木，不是，苏林敷衍地挥了挥手道，“改天上你那儿吃饭。” “得了吧，最近都不来照顾生意了，”对方翻个白眼，打开了放在学校门边电瓶车上的锁，“上车，我送你。” 王丞喝醉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就在学校后街小巷一个冷啖杯的小店里。 夜色虽渐深，这种小巷里却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烧烤、炒菜和卤料的味道充斥鼻尖，没有光的角落里，还有虚掩着门的“发廊”，门口坐着两三个穿着性-感的女人，叼着烟，谈笑聊天。 电瓶车在人群里慢吞吞地前进，拉着纸板废旧电冰箱的小货轮也从对面开了过来，两车狭路相逢，中间还充斥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窄小的巷道里顿时怨声载道。 季哥一脚撑地，在街边停了下来。 这还是苏林第一次见他穿便服的模样，白T恤浅色牛仔外套，牛仔裤，腿长手长，牛仔外套的袖子挽到胳膊肘上，常年握大勺的手臂，肌肉线条在昏暗的路灯下十分性-感好看。 “前面自己去吧，”季哥道，“这路太难走了，我就不送你了。” “谢谢季哥。”苏林保证，“明天我就去你那儿吃饭，用实际行动感谢你！” 季哥一笑，等苏林下了车往前跑去了，才将车头调了个方向离开了。 后街里有好几家冷啖杯，店门大小不一，新旧程度不一，但吃得东西都差不多。 店里摆不下的桌椅就随意摆到街边，客人们也从不在意，三五成群的好友坐在圆桌边，来几杯扎啤，几盘小菜，混着夏日夜色的清凉，冰冷的啤酒和清爽的小菜一起下喉，浑身舒爽得毛孔都要一一炸开。 苏林找到一家老旧的小店门前，在门口的大树下发现了蹲着的王丞。 所幸只有王丞一个人，苏林不用担心有第三个人听到不该听的话了。 老板见他过来，招呼道：“来接他的吧？这小伙子今天一个人喝了不少，你赶紧带他回去吧。” “谢谢。”苏林点头，问清楚王丞的账都结清了，这才上前去拉王丞。 王丞晕乎乎的，手脚都变得不协调起来，扶着树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谁？” 苏林：“……” 苏林被对方一身的酒臭薰得要两眼一翻背过去，闭住气道：“苏林！刚跟你打电话来着！” 他拖起王丞的身体，将对方一只胳膊揽到肩膀上，几乎是在半拖半抱地走。 王丞打了个酒嗝，想起来了：“啊，你来得挺快。” “你闭嘴吧，”苏林没好气道，“等你明天酒醒了，咱们再来谈谈你威胁我的事。” “我什么时候威胁你了？”王丞努力地翻白眼，整张脸红得似猴子屁股，“我什么时候、嗝、威胁、你了？！” 看来这酒劲是完全上头了…… 苏林懒得跟他废话，快步朝前走去，好不容易把人带回了学校里，王丞却赖在宿舍前的小花园里不动了。 小花园里只有一盏路灯，光线还不大好，晚自习回来常容易碰到里头有情侣在恩恩爱爱。 苏林皱着眉往周围看了一眼，催促：“都熄灯了，还得去销假！” 王丞摆摆手，在花坛边坐下吐了起来。 苏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洛洛的地雷~啾咪！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被告白 王丞大概是之前就在店里吐过了，这次几乎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苏林去宿舍楼下的小卖部给他买了瓶矿泉水来，王丞拿着漱了口，又狠狠灌了几口下去，这一通吐似乎终于让他清醒了一些。 王丞干脆横趟在花坛边缘，一只腿在边缘耷拉着，脚尖点着地。他抬手撑着额头，好半天才道：“……抱歉，我喝多了。” 苏林松了口气：“舒服点了没？” “胃痛。”王丞嗓子有些沙哑，“喉咙也痛。” “废话。”这么一折腾，苏林先前对王丞的那点敬畏之心顿时烟消云散了——搞了半天，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不近人情，多么高冷的人，其实也是个普通人。 会喝醉，会伤心，会在半夜三更无人诉苦，给自己这个小学弟打来一通电话。 想到这里，苏林不爽道：“你居然威胁我，我要是不来接你，你打算怎么着啊？把我的事嚷嚷得整个社团的人都知道？” 王丞居然笑了起来：“你想太多了，怎么可能？” 苏林撇撇嘴，正要说一句“算你还有点学长的样子”，就听王丞补充道：“当然是要闹到全校都知道。” 苏林：“……” 苏林头发都要炸了：“你敢？！” 王丞乐了半天，放开撑着额头的手抬眼看他：“你信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吃饱了没事干啊？” 苏林又坐了下来：“那谁知道呢？喝醉酒倒在路边的疯子的话不能信。” 两人一时谁也没说话，苏林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李劲发来的短信。 蓝色的屏幕上只有一句简单的问话：“什么时候回来？” 李劲甚至没问他去哪儿了，干嘛去了，有时候李劲这个人看似冷淡，游离在群体之外，但其实意外地细心和贴心。 苏林回：“就在楼下，跟社团的学长说点事，很快回来。” 对方没问，苏林却主动回答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特地说明一下。 王丞在一边说：“男朋友啊？” “……”苏林无语，“不是。” 王丞哦了一声，高冷的人设既然已经崩塌，他也懒得再端着了，很随意地问：“其实我对你们没偏见的。” 苏林更无语了，看了他一眼：“谢谢啊，我对你们其实也没什么偏见。” 王丞愣了愣，随后突然笑了起来，笑了好半天被他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才停下来：“这句话、这句话有、有意思咳咳咳——！” 苏林说：“说吧，你到底怎么了？跟今天碰到的那个美女有关系？” “啊，”王丞又喝了一大口水，顺了顺气，道，“那是我女朋友，不过已经是前女友了。我们交往了三年，她……” 王丞顿了顿：“前些日子她发现我在查同-性-恋的事情，那之后一直有点躲着我，今天终于都说开了，分了。” 苏林挑眉：“你查这个做什么？” “不知道。”王丞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只是在想，我到底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这种事还要想？”苏林吃了一惊，“那你得出什么结论了吗？……等等，你跟你女友谈了三年……啥也没做过？” “做过。”王丞看了他一眼，“你个小崽子，还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谢谢，”苏林无奈了，“我觉得你该有点自知之明，你才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要么就端着高冷学长的范儿遥不可及，要么就……太接地气了，有点让人适应不来。 王丞摆摆手：“做是做过，但也就那样吧，能接受，但没有打消我的顾虑。” 苏林舔了舔嘴皮，他还没跟谁说过这么隐秘的事，而且还是对方先挑起的，他有点别扭但又觉得有些刺激，他朝王丞的方向挪了挪，挨近了小声说：“通常这么说呢，说明你有一个在意的人，所以才会让你这么困惑，说吧，是谁？社长？” 王丞看了他一眼：“你还挺能想。” “不然呢？”苏林问，“你们一个班，一个宿舍，又一起工作，相处时间最长啊。” “也没算说错吧。”王丞坐了起来，声音更低了几分，“对他有好感，这是最初让我产生疑惑的地方，所以我才会去调查自己的性-取-向，但我又没有那方面的冲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林呵呵干笑：“不是很明白。” “总之是有好感，但没到非得告白不可的地步，”王丞道，“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让我第一次产生了冲动。” 苏林哇了一声，又靠近了一些，几乎是耳语般地道：“谁啊？” 王丞没说话，转头看着他。 苏林：“……” 苏林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他从花坛边跳下来，尴尬道：“呃，我该回去了，你酒也醒了，自己走吧。” 苏林转头就要溜，王丞在后头说：“不考虑一下吗？” “……” “我也快毕业了，不想错过一些人和一些事。”王丞道，“也许这是命中注定，非得让我在快毕业的时候遇见你，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苏林内心跑过无数草泥马，这人到底酒醒没醒啊？！ 苏林脚步顿了一下，觉得不回复一声又实在有点那啥，只得匆匆丢下一句：“我没有那个打算，我先回去了！” 苏林没再搭理王丞，一溜烟回了宿舍，宿舍里的人熄了灯还在兴致很高地聊天，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的脸，能让苏林将所有情绪都很好地藏起来。 苏林匆匆洗漱一番，把衣服丢在桌子上就跳上了床，随后—— “啊！！”苏林又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谁他妈在我床上！” 李劲拿着手机坐起来，手机屏幕淡淡的蓝光照亮了他的一小圈下巴。 李劲就跟个鬼影似的，一手拿着MP4的耳机说：“是我。” 罗纲笑了半天：“我的妈，苏林你要不要叫得那么惨？” 郑一泽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说：“老子都他妈睡了三觉了，不要吵！谁再他妈吵老子揍谁！” 崔中元和蔡鹏压低了声音：“大半夜的你一声不吭跑哪儿去了？” 蔡鹏兴奋道：“谈情说爱？” 苏林一颗心还在胸腔剧烈跳动，天知道自己正脑袋里一团乱麻，准备上床睡觉安抚自己的小心脏时，一钻进被窝就撞上一个人是啥感觉？ 苏林顿时一股子气在血液里疯狂游走，非常想跟李劲打一架。 李劲淡然地拍了拍床单：“睡觉吧。” 睡你个庐山升龙霸天马流星拳啊！ 苏林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多讲，干脆爬楼梯上了李劲的床，往被子里一钻，睡觉！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两份早餐 苏林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男生，是小学五年级。 他本来就比其他的孩子更早熟，至于为什么早熟，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多去回忆。 从他懂事之后，他就没觉得自己的性-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对这一点他一直看得很开，但碍于社会现状，他也没打算高调地肆意宣扬。 被王丞发现的时候，他虽然觉得很惊慌，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新鲜感——他还从来没被人点名道姓地“揭穿”过，更别提还跟王丞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 大城市的人就是容易想得开，苏林在一片漆黑里盯着天花板，愣愣地想。 被王丞的气氛勾着走之后，到现在他总算是回过些味儿来，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太草率了。 应该不管王丞说什么，自己都一律否认，不要提起这个话题才是。 不管王丞愿意怎么想，总之跟自己无关——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是这么走过来的。 可能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主要是王丞先提起的，而且对方也算坦诚，把经过缘由都说清楚了，才让他降低了防范心吧。 还是太年轻了。苏林啧了一声。 可是……王丞是认真的吗？ 还是他其实酒劲还没过去？ 苏林第一次被正儿八经地当面告白，越想心头越混乱，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随后感觉到身下的床板往上动了动。 苏林：“？？？” 床板再次动了动，这回翘得更厉害了，从脚那边直接连同床单被褥一起翘了起来。 苏林看着自己被床板顶起来的脚，愣了好一会儿说：“我艹……李劲你要拆床啊？我要是真摔下来，先死的可是你啊？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佩服佩服。” 李劲在下铺说：“别再动了，睡觉。” 苏林反应过来，感情是因为自己一直翻来覆去烙饼子，把下头那位吵着了。 现在想想，李劲睡觉似乎挺安静的，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学校的床是很老实的上下铺铁床，刷着蓝色的漆，脱漆和生锈的地方都挺严重。 上铺的床板下头是几根铁条，搭一块木板，开学的时候木板上光秃秃啥也没有，需要去学校里的超市购买棕垫、被褥等物品。 李劲个高腿长，在下铺一抬脚就从铁条中间把木板给踹了起来。 苏林往下压，李劲往上踹，两人默默地进行着“革-命抗争”床铺也因此晃动起来。 紧挨着的隔壁的床也被牵连，下铺的崔中元无语道：“蔡鹏，你他妈是打飞机还是开大炮啊？我忍你一次两次就算了，不能再三再四啊！” 蔡鹏顿时吼起来：“不是我！” 郑一泽再次被吵醒，暴躁地从床上冲下来，冲到对面崔中元的床上按着人就开始揍。 “啊！老大我错了！别打脸！啊！” 苏林沉默地假装自己睡着了，李劲也没了动静，苏林感受着隔壁床的剧烈摇动，片刻后崔中元惨叫：“强-奸啊！！！” 苏林猛地拿被子盖住头，在被窝里狂笑起来。 翌日，苏林睡了个鸡窝头，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就要下床——他完全忘了自己在上铺，刚往床边一坐，两脚踩在了起床的李劲脑袋上。 李劲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看着他，苏林愣了愣，一时被这滑稽又严肃的场面给震撼到了，两人谁也没先说话，保持这个动作就这么僵住了。 罗纲挠着背看了他们好一会儿，忍不住道：“打还是不打啊？给句痛快话。” 苏林笑着骂了一句，刚把脚收回来要下楼梯，被李劲极快地在脚踝上抓了一把。 苏林：“？？？？” 李劲已经没事人一样洗漱去了。 李劲是副班长，按规矩早操不用做，但要在队伍后面点人，没到的或者迟到的要被记录下来。 李劲匆匆洗漱完就先下了楼，在楼梯拐角碰上了王丞。 王丞明显是在等人，手里还提着两个口袋，按香味判断应该是早饭。 李劲认出了王丞，王丞却对李劲没有印象，两人擦肩而过，李劲下了两阶楼梯之后顿住了脚步，他站了两秒，又回头跑了上去。 王丞还在原地，抬手看了看表，见李劲走过来愣了愣。 “我如果是你，”李劲毫不客气地说，“就不会在这种地方提着早餐等他，这很容易给别人造成误解。” 李劲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等他出来的时候差不多是走廊上人最多的时候，你是马上就要毕业的人了，可以不管不顾，但他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王丞皱了皱眉：“你是谁？” “他的朋友。”李劲道，“李劲。” 王丞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两个口袋都给了李劲：“那你帮我拿给他吧。” 李劲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王丞转身下楼了。 李劲提着口袋到了操场，女生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就属男生速度最慢。 早操和课间操都是中专生的特定流程，这个时间，大专生基本还在睡觉。 李劲提着口袋走了一圈，把女生点齐了，姜敏媛穿着睡裙就来跳操了，脚上套了双板鞋，头发扎了个马尾，她看着李劲的口袋：“这么快就买好早餐了？” “啊。”李劲点了下头。 “哎！李小宝！”站在靠后的叶薰眼尖，兴奋地喊，“为什么是两份？你给谁买的？郝大宝吗？” 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连辅导员都看了过来。 郝大宝站在人群里，面容颇有些尴尬，叶薰直喊：“买的什么？给我看看！” 李劲面无表情地看了叶薰一眼，在广播里响起音乐时，当着众人的面，把口袋里的包子拿出来，一口一口地吃了。 叶薰：“……” 苏林气喘吁吁摸到队伍最后时，广播操都进行了一小半了。 李劲吃完了两个口袋里的包子和牛奶，站在人群前头看了他一眼。 苏林懒洋洋地伸腿伸脚，弯腰的时候T恤几乎滑到胸口上，露出了大片皮肤。 一场军训下来，所有人都晒黑了不止一点，但苏林恢复得很快，尤其平日被衣服遮挡的部分，比胳膊脸都白了一大圈。 做完操，女生回去继续洗漱打扮，男生则成群结队去食堂吃早饭。 叶薰在人流中不满道：“哪儿有李劲这样的，说着话呢就把两份早餐吃光了？我的天呐，有必要吗？” 周围的人嘻嘻哈哈，不置可否，也有女生好奇：“真的是买给大宝的啊？” “那不然呢？”叶薰哼哼，“看着吧，他跟大宝绝对有一腿，昨晚上我还看见他和大宝一起呢！” “真的呀！”周围的人顿时又激动了。 姜敏媛抱着手臂跟在后头，听到这里刺了一句：“万一人家只是刚好顺路呢？” 叶薰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爽道：“你有证据？” 姜敏媛乐了：“那你有证据？” 班上女生势力渐渐明了，只管读书下课吃饭的玩做一堆，喜欢没事找事的玩做一堆，还有互相看不顺眼的，彼此之间远远碰上分分钟自带二米八的气场，谁先瞪了谁一眼立马能挽起袖子干一仗。 相较而言，男生们反而和谐得多，一天到晚只是琢磨怎么夜不归宿打游戏而已。 苏林刚好在一群女生后头，听到这几句皱了皱眉头，越过人群挤到了李劲身边。 “哎。”苏林说，“什么两份早餐？” 李劲没搭腔。 苏林又问：“你昨晚上真跟郝大宝在一起？” 他中途出了一趟门，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太信叶薰的话。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看到了 郝大宝从后面过来，撞了一下苏林的肩膀，匆匆朝宿舍楼走了。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是班上和郝大宝玩得不错的姑娘，不过和郝大宝不在一个寝室。 女生走到苏林身边，白了苏林一眼：“一个大男生，学别人八卦什么？” 苏林：“……” 苏林被瞪得莫名其妙：“嘴巴长我脸上，我想问一句都不可以？你这话怎么不对叶薰说去？” 女生顿时炸了：“大宝跟李劲什么关系都没有！你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的？！你们男生当然觉得无所谓了！” 那女生大概是憋了一早上的气了，此时跟顶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突完苏林又突李劲：“大宝不喜欢你！别跟着自作多情！” 说完她又狠狠踩了苏林一脚，转身跑了。 苏林看着自己鞋面上的鞋印：“……” 李劲噗嗤乐出了声。 苏林：“……”嘿，我就日了。 苏林拿膝盖顶了李劲的膝盖窝一下，李劲往前跳了一小步躲开了，两人你撞我我撞你的朝食堂走去，半路上遇到季师傅骑着电瓶车，车后座搭了个人过来了。 对方应该是个姑娘，穿着嫩黄的长裙，头上戴了顶粉色的头盔，看得出是季师傅另外去配的，跟他那辆蓝色的小电瓶一点都不搭边儿。 姑娘在食堂门口下了车，摘下头盔的时候苏林才认出来——这不是食堂小卖部的店老板嘛。 食堂小卖部的女老板很年轻，长相清秀，个头很高又很瘦，就是人不大爱说话，不管买什么她都不会搭话，只管拿东西找钱，脸上也没什么笑容。 此时对方从季师傅车后座上下来，脸上难得起了些笑容，似乎有些害羞，将被头盔弄乱的头发轻轻往耳后捋了捋，季师傅也笑着跟她说话。 苏林远远地看了几眼，啧啧：“没想到这小哥还挺有一手。” 季师傅也看到了苏林，跟姑娘告别后把车锁到食堂一楼下的空位里，边打招呼道：“昨晚上找到人了吗？” 苏林顿时很大声地咳嗽了一下：“啊。” 季师傅看看他，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李劲，耸耸肩：“那就好，中午来我这儿吃饭啊。” “行。”苏林点头，跟着李劲进了食堂，生活部的成员早早就站在食堂几个出入口边，禁止学生将没吃完的早饭带出食堂，更不能带入教学楼。 李劲看了一眼生活部的人，若有所思，苏林没注意，趴在窗口上挨个看过去。 “你吃什么？”苏林问，“我请客。” 李劲回过神，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我吃过了。” 苏林也没多问，拿了饭卡刷了米粥、包子和鸡蛋，然后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哎，昨晚上的事真的不能问？”苏林还是很好奇，“跟郝大宝？” 李劲坐在他对面，双脚屈起踩在饭桌下一根横着的铁杆上，膝盖微微弯着，双手插兜靠在椅子背上，眯缝眼看人：“真想知道？” “啊。”苏林喝了口粥，“还是不是兄弟了？” 李劲手指在桌下互相捏了捏，道：“昨晚上我出去找你了。” 苏林一顿。 “快熄灯前。”李劲说，“老大让我出去看看你是不是在小卖部，怕你赶不上点名。” 苏林噎了一下：“给我打电话啊。” “找你是顺路，”李劲说，“他们几个想吃零食了，顺便让我帮忙带而已。” 苏林：“……”靠。 “回宿舍的路上，碰到郝大宝。”李劲说，“她去洗衣房拿衣服，就在我们那栋宿舍旁边，所以顺路了。” 苏林啊了一声：“被叶薰看到了？” “不知道，我没看到别人。”李劲说，“大概是吧。” “那肯定是被看到了。”苏林咬着包子满嘴是油，“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挑事呢？” “不知道。”李劲还是看着苏林，显然没准备结束这个话题，继续慢悠悠道，“我回到楼下的时候已经熄灯了，估计点名也结束了，老二跟我发短信，问怎么吃的还没买回去。” 苏林吃完包子吃鸡蛋，不解其意地看着李劲。 李劲盯着他的眼睛，说：“他们催得厉害，我就不想那么快回去了，反正点名也结束了，早回去晚回去都得销假，我就打算找个地方吹吹夜风，说不定还能等到你回来。” 李劲说到这里停了停，苏林咀嚼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李劲说：“我还给你发了条短信。” 苏林当然记得，那条他在花园里收到的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苏林还记得，自己还特意解释了一下自己就在楼下。 果不其然李劲就说：“你说你就在楼下，咱们楼下就一个小花园。” 苏林放下筷子，表情可以说是十分沉痛了：“你别跟我说，你去小花园吹夜风了？” 李劲嗯了一声。 苏林单手撑住额角：“听到了？看到了？” 李劲顿了顿：“嗯。” 苏林长久地沉默了一下——他确实是打算在陌生的城市里开始一段属于自己的，全新的生活，跟以前的自己毫无关系的，跟以前的旧事也毫无关系的，全新的生活，但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就已经一塌糊涂。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算是“全新”了，毕竟他往前十六年，还从未被“这么多人”知道过自己的性-向。 大城市，真是非同凡响。 苏林生无可恋地想。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什么情况 李劲的心情其实也相当复杂，他对苏林一直是好奇居多，觉得这小孩儿跟别人都不一样，总是活力四射的，久而久之，对苏林的观察就成了一种习惯。他也知道这种心情多少是有问题的，但他们目前的相处还不错，李劲也没打算把事情弄得太复杂——就跟苏林说的，都是兄弟。 李劲自觉不是一个很容易跟别人相处到一起的人，但苏林就有这么神奇，在他看来，目前为止还没有谁会跟苏林相处得不好，就连姜敏媛那般跳脱的姑娘，对着苏林也会缓和下脸色来。 简单来说，苏林在人际交往上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太敏感，所以能准确地避开所有的危险话题，不会引起人的反感。 但如果李劲只是因为苏林容易相处，就不会这么头疼了——他想知道的是，苏林那易相处的外表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敏感的心，又是为什么这么敏感？ 当一个人想要去了解另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不是什么“好兆头”。 至少对李劲来说算不上什么“好兆头”。 昨晚上他到了小花园，很快就看到了两个人影，他没打算偷听，但王丞喝醉后的嗓门儿挺大，李劲前因后果都没听清，就听清了一句：“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让我第一次产生了冲动。” 李劲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心脏突然一揪，他实在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苏林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王丞没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苏林。 花园的路灯光芒太微弱，李劲无法分辨两个人的表情，只知道苏林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是要离开。 李劲脑子里也是一头雾水，心跳快得如擂鼓，他匆忙回了宿舍，也没洗漱，把零食扔给罗纲几个就合着衣服直接裹进了被子里，仿佛为了掩饰什么，他从衣兜里摸出MP4听起了歌来。 直到苏林回来，挤进被子时，少年人好闻的气息带着花园里若有若无的花香扑鼻而来，苏林吓了一跳，李劲何尝不是吓了一跳？ 李劲那时候才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地居然上错了床。 他竭力镇定，拿着耳机看着苏林，拍了拍床单：“睡觉吧。” 宿舍里黑漆漆的，只有李劲手里的屏幕发着淡淡的光，李劲看不清苏林的表情却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能感觉到苏林的气急败坏，若是自己再开口多说一个字，对方可能会打过来。 苏林一言不发地去了上铺，李劲一想到苏林在自己床上，猛地就有些气血上头。 四周又安静下来，只有郑一泽的呼噜声格外威武。 李劲在黑暗里看着头顶的床板，耳机里是Norah Jones有些慵懒的声音： my heart is drenched in wine But you'll be on my mind forever Something has to make you run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I feel as empty as a drum I don't know why I didn't come …… 苏林在上铺翻来覆去，李劲听完了一首歌，身上气血上头的反应却依然没落下去。他干脆抬起腿踹在了木板上。 听着苏林莫名其妙地疑问，李劲憋闷又无法诉说的恼火情绪神奇般地烟消云散，他本也不是个会想太多太复杂的人，很快也就合着耳机里慵懒缓慢的节奏睡了过去。 只是第二天看到王丞的时候，那种不爽又滋生了出来，只是这次还多了点愤怒。 他不知道王丞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无论如何，王丞没有为苏林多考虑一些是肯定的。 吃包子的时候他还想：这根本不是苏林喜欢的口味。 两人吃完早饭离开食堂的时候，遇上了尹河，尹河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粉色T恤，牛仔短裤，露出两条白皙修长双腿的姑娘——正是漫画社的社长，孙蔷。 孙蔷挎着个白色的兔子包，齐肩的栗色短发微微有些自然卷，脸上没化妆但显得很清秀有气质。 她和她文笔下的那些火辣性-感又不羁的姑娘完全相反，是个很可爱甜美的女孩子。 “嗨。”孙蔷主动跟苏林打招呼，“早啊。” “学姐早。”苏林礼貌道，“学长早。” 孙蔷先是愣了一秒，随后一把抓住旁边的尹河尖叫道：“啊啊啊啊！他刚才叫我什么？！！！” 尹河笑了起来：“学姐。” “啊啊啊啊啊啊！”孙蔷兴奋地直跳，“学姐！我第一次被人喊学姐！” 孙蔷的反应十分可爱，苏林也忍不住乐了，又多喊了两次：“学姐这么喜欢，以后我就这么称呼学姐了？” “行啊！”孙蔷笑得特别开心，“吃早饭了吗？学姐请客！” “太可惜了。”苏林笑道，“学姐下次得早点说，我就饿着肚子站门口等您。” 孙蔷咯咯地乐，尹河拍了苏林脑袋一下：“就你能说，行了，快走吧，你们不是还有早自习吗？” 苏林应了一声，两人刚绕过尹河和孙蔷要走，苏林就听孙蔷问了尹河一句：“怎么没看到王丞？他不是总跟你一路吗？” “昨晚上喝多了，起不来。”尹河回答。 苏林快步出了食堂，微微有些紧张。 李劲像没事人一样走在他旁边，苏林看了他一眼：“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说什么？”李劲愣了愣，“没吃饱啊？” 苏林：“……” 苏林噗嗤笑出了声，觉得李劲这个人真是绝了：“王哥和我……你没什么要问的？” 李劲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没什么要问的。” 苏林左右打量李劲的表情，没看出什么来——没有嫌弃，却也没有坦率地接受。苏林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李劲没反应，他似乎有点失望，可如果李劲反应太大，他大概也不会高兴。 苏林恼火地暗骂自己：矫情个屁啊？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教学楼前，要上楼梯的时候李劲又突然说：“你答应了吗？” 苏林一愣。 李劲没再说第二次，只看了他一眼。 苏林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李劲双手插兜，手指在裤兜里微微攥成了拳头：“你……怎么想？” “什么？”苏林舔了舔嘴皮，“你说王哥？还是说……那种事？” 李劲说：“都有。” 苏林挠了挠脖子，跟王丞说这些的时候，他起初是惊慌，后来是好奇和刺激；跟李劲说起这个，怎么就……哪儿哪儿不对劲？ 苏林浑身像是长满了跳蚤，一会儿这挠挠，一会儿那挠挠，脚下也没闲着，感觉鞋底非被他磨起火花来。 李劲有点不耐烦：“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逼着你说啊。” 苏林清了清喉咙：“也不是……不想说，这不就是……” 李劲干脆转身走了。 苏林：“……我艹？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李劲听的歌是Norah Jones的《don't know why》。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年轻 李劲没去上早自习，去班长那儿找了个巡逻队执勤的理由就回宿舍接着睡觉去了。 这栋宿舍楼因为是男女生合住，楼下两层是女生，楼上都是男生，所以管理员也有两位，一位年过中旬的阿姨，头发花白，为人很是亲切随和；另一位是退伍的老头，是个烟鬼，和徐老有个共同之处，就是和这里的男生特别能合得来，男生们也都听他的话。 李劲刚来的时候还觉得挺神奇的。他出生长大的地方是个小县城，没什么人气，学校不怎么样，老师更不怎么样，他对学校这种地方一直就没什么好感。但那时候他的成绩其实很不错，小升初考进了县城里最好的中学，按成绩排名他进了中学里的火箭班。 班主任是个非常势力的中年男人，长得油腻腻的，从来只看成绩不看人。火箭班的要求自然也就跟其他班级不一样，班主任硬是要在不大的中学里搞出个“阶级层”来，李劲对此觉得特别滑稽。 李劲对学习不大上心，但成绩也依然能保持名列前茅，唯一不太擅长的就是英语，又那么巧，班主任教的就是英语。 班主任的英语永远带着油腻腻的地方口音，发音跟磁带里的完全不在一个世界，有时候李劲会觉得他其实说得是泰语什么的。 对于成绩优秀的李劲却独独英语不好这件事，班主任表示非常生气，他觉得李劲是在跟他作对，于是每到放学的时候必然会将李劲单独留下来补习，一补习就到七八点钟。 李劲那时候叛逆心挺重的，班主任若是真的为他好，那他也勉强能领情，然而小孩子其实不是不懂的——你是真的为他好，还是为了那点奖金和面子，他们不是不知道。 李劲补习了一星期，脾气就被激起来了，他平日虽然不露声色，看起来很腼腆不大爱说话，但实际上只是他懒得说话，也不太想跟谁有什么交流，他在班上自然也没什么朋友。 班主任这一通填鸭式教学，李劲火气一上来就不去上课了，李劲家对他学习的事又没怎么管，散养得像是没这个孩子似的，李劲在家待了好几天家人都没发现，直到班主任一个电话找上了门。 若是换成平常人家的孩子，估计一顿暴揍是免不了的，可李爸爸只是皱了皱眉，挂了电话之后照常上班，也没有气势汹汹回家逮孩子，一直到正常下班时间，李爸爸买了点卤菜回家，李妈妈身体不好，早早退休了后又闲无聊，李爸爸借了些钱开了个小茶馆，李妈妈便成天守在茶馆里，跟一众客人喝茶打牌，日子也过得甚是悠闲。 到了饭点，一家人回来吃饭，茶馆有其他人守着，李妈妈也提了菜回来了。刚进家门，便见父子俩个对坐在餐桌边，桌上摆着卤菜和饮料。 李妈妈莫名其妙：“不等我啊？就先吃上了？” 李爸爸说：“让李劲说说，这些天在家里都干什么了？” 李妈妈不解：“在家里？” 李爸爸便将老师的话说了一遍：“说是好几天没去学校了，也没请假。” 李劲没说话，坐在椅子里喝芬达，喝得舌头一片橘色。 李爸爸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只问了李劲是为什么，李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想被抓着补习。” 李爸爸点头：“不喜欢英语？还是不喜欢老师？” 李劲想了想：“都不喜欢。” 李爸爸便不再多说，等吃完晚饭，他就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明确要求孩子不用在放学后参加什么补习。 班主任当时非常震惊：“孩子是有天份的，努力抓一下就起来了！有你们这么当家长的吗？他以后要是毁了，你们负得起责吗？！” “负不起。”李爸爸说，“但他的人生也不需要我们来负责，我们没办法为他承受任何东西，你也不能。他喜欢就去做，不喜欢没人能勉强他。” 班主任只觉三观尽毁，后多次跟李家人沟通无果，只得放李劲自由。然而在第二年，李劲就被从火箭班刷了出去，甚至是给降到了全年级最差的班里。 学校里一度有传言说，火箭班的班主任教不了李劲，也不想让李劲去教坏其他的孩子，所幸丢进了最差的班里，随便你怎么混，再不会有人管你。 初中要毕业的时候，其他的班级都在准备高考，李劲所在的班级却在忙着打广告。 老师跟当地许多职业技术学校有合作，收了人家的红包，便来班上拉学生，拿着志愿表就让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写下学校名字，相当于直接放弃了高考这条路。 全年级最差的班，按平日的考试成绩来看也没什么希望考高中，李劲成绩可以，但英语偏科太严重，拖累了其他主科的分数线。 但无论如何，每个人的未来都很重要，尤其在这个十字路口上，每一个决定都关系着未来的命运，凭什么要让这些收受了红包的人渣来决定呢？ 李劲把空白的志愿表塞进课桌里，戴着耳机，等着放学，他当时就想好了——他永远不要变成像这些老师一样的大人，也永远不要变成这些傻兮兮的老师说什么就写什么的傻逼。 他不要待在这个污染及其严重的小县城，不想成为这个县城里的任何一个人。 全班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填下志愿，老师劝了几次没有成效，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李劲看着对方的脸，只觉得恶心透了，他回家之后把这想法一说，李爸爸很快找来了一本辅助志愿填写的书，有全国所有学校的代码，他们一家一家学校地找，最终选择了距离县城有几个小时车程的省城。 “确定不上高中了？”李爸爸喝了口二锅头，问，“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想清楚，以后后悔也没办法了，人生就这一次，所有的决定也只有一次机会。” 李劲点头：“确定。” 于是后来，李劲就来了省城这所历史悠久的职业学院。 会计是什么，李劲不是很懂，李爸爸是会计，所以他也学了这个。他的脑瓜子反应很快，就是不太喜欢表达，看起来很沉默，也容易给人造成误会，或许会计这样的工作会比较适合他。 年少的孩子，不管当时野心有多大，有多么渴望自由的冲动，有些东西依然无法想得很周全，但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永远不会瞻前顾后，不会想得太周全，才是少年人该有的心性。 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一天这样不管不顾、不记得失的冲劲会慢慢消失，但至少现在的李劲和现在的苏林，都还有不断试错的青春可以挥霍。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长大就明白 李劲在宿舍里睡过了一整个早自习，宿舍管理员来敲门的时候，他还沉在乱七八糟的梦境里。 梦里有苏林，他和苏林好像在冒险，两人拿着枪，穿着防弹衣，戴着笨重的铁壳帽子，奔跑在漆黑的森林里。 脚下的路途坎坷，跑起来的时候身体很沉重，腿很累怎么也使不上劲，令人满心焦躁。 苏林说要去找水，李劲在梦里恼火地喊：“找什么水！先躲着！” 苏林却一意孤行，非要去找水，半路上又变成找饮料，又说要吃发糕，把李劲吵得头疼。 敲门声响了许久，李劲才终于迷迷糊糊醒过来了。 管理员老头是个退伍军人，曾经参加过抗美援朝的战斗，小腿上有贯穿的子弹伤口，走路有点瘸，但也没有太大影响。 这人是个烟鬼，隔着门李劲都闻到了浓浓的烟味。 “你们辅导员让我找你。”老头进门就说，“巡逻队今天没执勤，看你是不是躲在宿舍翘课。” “那您打算怎么说？”李劲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头发尖湿了，软软地搭在眉眼前。 老头点了根烟，拉了根椅子坐在门口，盯着李劲看了看：“就说没看到呗。” 老头咳嗽了两声，又问：“心情不好啊？怎么了这是？” 李劲没说话，走到老头身边把对方嘴上的烟给拿下来了：“都咳成这样了还抽。” 老头笑起来：“哎，外头总说你们这群孩子没什么出息，出息的孩子都念大学呢，要我看啊……” 老头粗糙的手在膝盖上搓了搓：“我没上过什么学，年轻那会儿一心想做点事情就当兵去了，大字不识几个，不也为国争光了嘛？后来和我媳妇儿在一起了，她在一家面粉厂上班，成天一身的白，我都不知道她头发究竟是什么颜色的，后来生了个娃……” 说到这个娃，老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大概是老头年纪大了，一些故事总喜欢翻来覆去地说，就这个剧情李劲已经听过好几回了：生了个娃，从小周围的人就夸聪明伶俐能干，老头是个粗人，也没什么钱，帮不了孩子去更好的地方学习，但孩子争气，在哪儿成绩都是最好的，他一度为这个孩子骄傲过。 后来，孩子渐渐大了，远离了家人去外地念书，因为成绩好，全额免学费还发奖学金，大学被推荐去了新加坡作为交换生待了两年，和家里人越来越没话说，也越来越不耐烦。 到如今，孩子已经签下了新加坡的工作内签，毕业直接去了新加坡一家大公司，要在那里干满十年，前两年结了婚，生了孙儿，也没有带回来给家人看看。 临老了，老头还得出来兼职打工，做个宿舍管理员，补贴一下家用。 倒也不是孩子不给家里寄钱，只是老头一个战场上下来的人，自尊心也高，不愿意被孩子像施舍一样地养着罢了。 老头看着李劲把烟掐灭了，丢进垃圾桶里，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成绩不好没什么，要我看呐念不念大学的，没那么重要。” 李劲哭笑不得：“我没有心情不好，也没有想这些。” 李劲知道老头为什么要说这个，前些日子楼下的女生寝室里，有个学姐喝醉酒又哭又闹，这一年毕业生是实习期，几乎没什么课上，只要上半年的实务操作把学分攒够就行了。 那位学姐从上学期末开始在一家大公司里实习，干了几个月，被周围的本科生、研究生排挤，因为和公司同事处不好关系，老板认为她工作能力不行，还没过实习期，就让她收拾包袱离开了。 ——“现在研究生遍地是，本科生一抓一大把，像我们这种大专生学历一报出去，头都抬不起来！” 当时全宿舍的人都听到了那位学姐不甘心的哭喊，李劲自然也不例外。 ——“没念过大学，没上过高中，没人权啊！”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就因为处不好关系……那就必须是我的问题吗？！” ——“她们说我……一个大专生就能坐进办公室里，本科生还在外头跑业务，风吹雨淋，业绩上不来就得卷铺盖滚蛋，说我是走后门，说我跟老板不清不楚，说她们这么多年书白读了，还不如当个大专生。” 李劲想起了老爸当初跟自己说过的话：“人生就这一次，所有的决定也只有一次机会。” 当初选择不去高中，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是不是放弃了很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平等地跟别人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机会。 可是真的“平等”吗？学历一样，就真的能“平等”吗？ 李劲还想不通这些，他还太年轻了。 老头又跟李劲叨叨了一会儿，拍着李劲的肩说他是好孩子，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等他长大了就明白了，学历或许很重要，但绝非必须。 “还是要好好上课，”老头离开前又说，“不管是做什么都好，首先你得对自己负责，然后才有资格说其他。” 李劲点头，现在他能明白，为什么老头能跟所有男生关系这么好，哪怕再叛逆的男生，也很尊敬他。 他跟以前学校的老师不一样，也跟李劲见过的一些大人不一样。 人有很多种很多样，有老徐那样明明是个老师，却像个黑社会老大，半点老师的样子也没有的人；也有老头这样的，瘸着腿，精神和灵魂却笔直，明白生而为人无论年纪大还是年纪小，都应该学会尊重；有辅导员那样的，收了苏林爹妈的礼物，却被苏林厥了面子，心眼窄小的；还有…… 李劲一时想到很多人很多事，最后他又想到了苏林。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优越感 迎新晚会推迟到了入秋才开始，新生们也要准备一些节目。 班上的女生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一时也没人去八卦李劲和郝大宝那点事情了。401的兄弟们在开学两个多月后终于进入了老油条状态，以飞快的适应力学会了应对学校任何突发事件以及如何正确地通宵网吧不被抓住，还有和生活部的成员打好关系，可以帮忙带饭出食堂。 苏林坐在二楼的餐桌边，一边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一边听坐在对面的季师傅……季小哥碎碎念。 新生几个班的男生要统一表演一个节目，几个辅导员一商量就让他们上去合唱——最简单也最粗暴的办法。 问题是合唱什么？男生又最是能偷懒的，对除了游戏、恋爱、逃课以外的话题完全不上心，更别指望他们会好好做准备。 但也总有那么几个特别认真的人，认真的和周围大环境完全格格不入。 当然苏林不在其中，不过他的字写得最好，正帮副班长——李劲同学写报幕词。 季师傅在对面说：“你说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苏林手指间转着笔：“你去问啊。” “她那么害羞的人，我要是问了她吓跑了怎么办？”季小哥恼火道，“你别写了！给哥出出主意！” “哥。”苏林无奈抬头，他今天穿了件海蓝色卫衣，头上歪着戴了顶棒球帽，那秀气的面容顿时显出了几分痞气，“我一个十六年单身狗，给你出主意？你脑子没事吧？” 季小哥一拍大腿：“我还二十三年单身狗呢，没事。” 苏林：“……” 季小哥说得人就是一个多月前坐过他电瓶车后座的姑娘，小卖部女老板。苏林几个经常去小卖部买零食的人，渐渐也跟对方熟悉了，把小姑娘喊甄姐姐。 甄姐姐也才十九岁，年初才过完生日，这要放在寻常人家，还得是个大学在读的学生，但人现在已经是老板娘了。 小卖部老板娘，那也是老板娘。 苏林一开始觉得挺新鲜，他出生的地方虽然是个还算不错的城市，但也就是个小城市，上学这么多年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就那片城市的天空那么大，再远也就是郊区了，见过的人吃过的饭，也就被困在那两点一线之间，飞不出多远去。 而现在，不过是在外地的学校待了两个多月，他却看到了许多新鲜有趣的事物，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活法。 十九岁的老板娘，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总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没去上学；二十三岁的年轻厨师，在学校的食堂里一身干干净净地拿大勺，饭做得很好吃，笑容很好看，似乎从不觉得自己的职业有什么不好。 他在认真地烦恼如何追求一个喜欢的姑娘，让苏林也觉得人生其实就这么简单，没什么可多想的。 苏林放下笔，撑着下巴看他：“你们约会了多少次？” “……五次？”小哥想了想，“也可能是三次。” “……她的反应怎么样？你有好好送人家回家吗？” “有啊，”小哥又想了想，“反应，反应每次都差不多？” 甄姐姐是个不太会表达情绪的人，之前苏林看到对方笑了一下，已经惊为天人，然而听季小哥的意思，似乎真情流露也就只有那么一次。 苏林搔了搔鼻子：“不好办啊，不然你再多努力一下吧。” “怎么努力？”季小哥看着他。 “再多了解一下，才约会三次算什么？”苏林头头是道地说，“比如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去哪儿，不喜欢去哪儿，喜欢什么季节，讨厌什么季节，喜欢哪个明星……” 苏林“啊”了一声，拍了一下大腿：“问她有没有喜欢的歌星，然后买演唱会的票请她看！” “说得有道理。”季小哥点头，“但最近没有歌星来开演唱会。” 苏林：“……” 苏林觉得季小哥有时候挺聪明，有时候又笨得可以，他翻了个白眼，就见二楼食堂的门帘被熟悉的人影撩开了。 李劲穿着衬衣，开着两颗领扣，把深色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一眼就跟苏林撞上了目光。 苏林响亮地吹了声口哨。 李劲身为副班长，要参加节目排练不说，还要跟其他班的班委组织人选，挑选曲目；身为巡逻队的成员，迎新晚会那天他还得兼顾“守门”。 “守门”是学生之间的说法，更准确地说，其实是和学生会的风纪部合作，负责在礼堂几个出入口站岗，维护秩序——每当有大型活动要开展的时候，这两个组织就会联合协作，负责维护安全秩序，避免因为人员过多发生挤压踩踏事件等等。 李劲一身汗，从礼堂开完会回来满脸都是不愉快。 季小哥跟李劲打了个招呼，又问李劲想吃什么，便悠哉悠哉回厨房做菜去了。 李劲一屁股坐下来，伸长了腿搭上对面苏林的膝盖，说：“你是把季师傅当自家厨子了？” “那是我人缘好，”苏林把李劲的腿一巴掌拍下去，又弹了弹膝盖上的灰，“怎么了这是，吃火-药了？” 李劲哼了一声，没说话。 苏林对李劲了解越深，就越觉得李劲这个人挺可爱的：他纯粹就是个闷骚男，表面看上去的帅气、冷漠都是端着的，心里幼稚的那一面别提多滑稽了。 苏林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401的关系其实都挺和谐的，现如今最不爱说话的老七老八也偶尔会跟他们一起行动了，但他最乐意玩到一起的人，还是只有李劲。 李劲似乎也乐意跟他玩到一起，倒不是苏林自恋，而是不管有什么活动，要去做什么事，只要苏林不去，李劲是不可能被约出去的。 所以现在罗纲他们一旦有什么活动，根本懒得问李劲，只要苏林确定去，李劲肯定跟去的。 一想到这个，苏林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感觉，有点……优越感。 就像这次的迎新晚会，其实李劲一开始就不想参加，不管是合唱还是组织人选，还是去守门，他都打算翘掉，但苏林答应了参加，文学社还有书画表演，苏林也参加了，这就相当于是参加了两个节目，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逻辑关系，但是李劲也跟着参加了。 苏林没问他为什么，感觉自从王丞事件后，两人之间就多了那么点不清不楚的东西，彼此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捅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听了一天的JAY的新歌《等你下课》（with 杨瑞代），其实是蛮伤感的歌，不知为啥听得很暖很甜蜜（？？？）大概是年纪大了，听到这种歌总觉得年轻真好吧（笑）。感觉在这段时间里写“初恋”时都会固定循环这首歌了！wwww 第30章 第三十章 排练 排练的时候苏林总能看到李劲的身影，这个在人群里总是沉默更多的大男孩，此时却被其他班的班委挤在最中间，不得不开口对着排练的男生来来回回地念叨站位和……谁谁的五音不全就不要那么认真唱那么大声了。 众人噗嗤乐了出来，苏林个儿高，站在靠后的位置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李劲远远地跟他对视了一眼，苏林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脑子一抽，抬手给他比了个心。 前头的罗纲刚好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顿时愣在了当场：“你在干嘛？” 苏林僵硬道：“为我们的副班长……加油鼓劲。” 李劲微微偏过头，拿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角，肩膀颤抖。 苏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笑！ 罗纲摇头，一脸无语：“你们俩真是够了。” 苏林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还没说话就听身后一个男生大着嗓门道：“我有异议！” 众人顿时回头朝他看去。 苏林一看清对方是谁，顿时就一脸无语。 这大个长得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跟刚从煤炭坑里爬出来似的，如果有人说他是非洲后裔都是有人信的。 他理着个几乎快成光头的平头，排练只有他一个人穿了身制服过来，领带也打着，看上去和周围格格不入。 这人是二班出名的“猴头”，因为他姓候，又总是最爱强出头，做人做事认真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什么事儿都要掺上一脚，属于“社会责任心”特别强烈的人。 苏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同龄人，曾经也一时好奇过，还觉得人家早熟，不盲目随大流，挺有自己的主意，是个不错的人；然而了解多了，猴头让人无语的地方却越来越多——譬如太拿自己当回事，太拿别人不当回事，总觉得自己说得是对的，看人总是一副“一群小毛头就老子最懂事靠谱”的拽样，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有时候一个人人缘太差，先不提对错，却总归会是有道理的。 一群男生一看猴头开口了，立刻就兴奋了起来，准备看好戏了。 猴头总有一种能把小事化大，大事化为最大，最后闹到不可收拾的能力，对于观众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大戏了。 猴头说话声音也很大，礼堂里还有其他人在等着排练，一时间都看了过来。 李劲被身后的其他人推了推，明显是要他出去主持大局，李劲却没开口，只是低头翻了翻手里的谱子。 猴头不管有没有人搭理他，从台子上走下来，站到李劲旁边面对台子上的众人说：“现在这样太普通了，也没什么特点。” 男生顿时拖长了音“哦——”起来，颇有些调侃的意味。 猴头皱眉大声道：“我话都没说完！你们不要打断！不要插嘴！尊重人懂不懂了？！” 有好事的男生立刻就炸了：“候志军！这儿他妈又有你什么事了啊？！” “既然都是参与者，我凭什么不能提意见了？”猴头说，“要出节目就要拿出点样子来，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能让别人看到我们优秀的一面吗？你们想在这儿丢人，我可不想！” “那你别参加啊，这不就完了吗？”对方嗤笑，“排练还穿制服来，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又有人也跟着道：“这么牛逼你怎么没去上高中考大学啊？跑这儿来真是埋没了你。” 李劲眉头跳了一下，抬眼朝说话的人看了过去：“就准牛逼的人上高中考大学了？你自己没本事还得把所有人搭进去吗？” 李劲一开口，众人顿时安静了。 谁都知道李劲是巡逻队的狠角色，明明是个新生，逮人抽烟喝酒谈情说爱从来不手软，现在已经是徐老最疼爱的得力干将了。 尤其李劲长着一张一看就不好惹的脸，一时间连空气都尴尬起来。 眼看全体男生要在其他等着排练的人跟前丢人现眼了，苏林叹了口气，打圆场道：“有建议的下来再说，别人还等着排练，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好吧？好了，大家再配合最后一次，排完该干嘛干嘛去。” 苏林拍了拍手，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前被怼的男生挺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李劲也懒得管了，把乐谱朝后面一个女班委手里一塞，抱着手臂站到一边去了。 最后一次唱得更是有气无力了，只有猴头一个人努力地扯着嗓门撑着大梁，看台下的学生都被逗乐了，他一个人还在努力散发“我们不一样”的气势。 排练完下台时，李劲在礼堂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似乎心情不太美妙。 苏林正要找过去，就被王丞逮住了。 “刚那是你们班的？”王丞笑着问。 苏林一时有些尴尬，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不是我们班的。” “挺有趣的人，”王丞道，“跟你们这个年纪的小朋友不太一样。” 苏林有些不舒服：“什么叫我们这个年纪的小朋友？” “确实是小朋友啊，”王丞也没多解释，从衣兜里掏出棒棒糖来，“喏，拿去吃。” 苏林：“……”真特么把我当小朋友逗了？ 那头尹河喊：“王丞？人呢？” 王丞答应一声，拍拍苏林的肩：“你别是忘了还有社团的排练吧？” “没忘……”才怪。 苏林看了坐在角落里的李劲一眼，礼堂建在背光处，就算外头太阳耀眼，礼堂里还是很暗，也有点阴冷。 李劲坐得有些远，苏林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得伸手乱比了个手势——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手势是啥意思。 然后跟着王丞又回了台子上。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承认 李劲塞着耳机听歌，周杰伦口齿不清的声音在耳朵里回响： 汽球在我手上 我牵着你瞎晃 有话想对你讲你眼睛却装忙 鸡蛋糕跟你嘴角果酱我都想要尝 园游会影片在播放这个世界约好一起逛 …… 这是周杰伦8月份的新歌，李劲从中学就挺喜欢听他的歌，虽然总听不清歌词，但旋律朗朗上口，中学的时候几乎没人不认识他，所有人都会唱“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以及“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李劲当年最喜欢的是《爱在西元前》，一开口的“古巴比伦王颁布了汉谟拉比法典”虽然像绕口令却莫名其妙觉得很酷，还有《半岛铁盒》，说不清为什么那口齿不清的声音低低地唱起来“为什么这样子”的时候，心会跟着揪一下。 李劲低头按了几下MP4，他的文件夹里有一大半都是周杰伦的歌，他切换到《半岛铁盒》，微微眯着眼坐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看着台上跟着文学社排练的苏林： 为什么这样子你拉着我说你有些犹豫 怎么这样子雨还没停 你就撑伞要走 已经习惯不去阻止你过好一阵子你就会回来 印象中的爱情好像顶不住那时间 …… 舞台上的灯光有些强，照的苏林脸色惨白一片，他不时帮忙递纸和笔，帮忙搬书写用的桌子，表演书法的是尹河，帅气的半大青年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看起来像偶像剧里浑身洒满温柔阳光的王子，他挽着袖子在宣纸上笔走龙蛇，苏林在一旁看着，眼里带着点惊叹。 王丞在尹河另一边帮忙，等尹河写完，王丞和苏林就拿起宣纸朝台下展览一圈。 收东西下台的时候，王丞跟尹河说着什么，尹河侧耳听着，跟王丞靠得很近，漫画社的社长孙蔷紧跟着上了台，经过尹河身边的时候被尹河拉了一把手腕，台下的小姑娘们顿时捂着嘴低低尖叫起来。 孙蔷脸一下红了，尹河笑着放开她，李劲注意到王丞皱了一下眉头，突然就拉开了跟尹河的距离。 王丞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去找苏林了，苏林正跟其他的成员把笔墨什么的小心端下台，生怕洒在衣服上，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王丞过去帮忙，又笑着逗了苏林几句，苏林有些恼火，没再搭理王丞。 李劲微微挑起眉，双手枕在脑后，脑子里混乱的思维突然就清晰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好笑，心里不知什么地方松了口气，等到苏林弄完东西走过来时，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苏林坐。 苏林拿过他一只耳机塞在耳朵里，两人共用一对耳机挨着脑袋听起歌来。 舞台上还在排练，尹河王丞那些人也不见了，苏林沉默好久才把棒棒糖摸出来递给李劲：“吃吗？” 李劲跟着耳机里的歌哼唱：“我害怕你心碎没人帮你擦眼泪，别管那是非，只要我们感觉对……” 苏林拿肩膀撞了他一下：“跟你说话呢！” 李劲看了他一眼：“不吃。” 苏林撇嘴，指尖搓着糖转了转：“王丞给的，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啊？我都拒绝了三次了，他还是要缠上来，那天你是没看见……” 苏林叹气：“你去开会了，我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他就等在楼下，他再这么折腾下去我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王丞平日冷冷淡淡的，他还以为对方是禁-欲系高冷王子，结果呢？人简直是个跟踪狂，哪儿哪儿都能碰上就算了，还总时不时送点东西来，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书。 如果苏林真对王丞有点想法，这些殷勤他自然乐得收下，可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直觉作祟，就觉得这人有问题，连带着最初对这位学长的好感也被消磨干净了。 现在他一看到王丞就恨不得躲远远的。 李劲舔了舔嘴皮，说：“我还以为你不乐意跟我提他的事呢。” 自从在楼道里不欢而散后，两人也没再提过这件事，就这么互相装作不知情地也相处得挺不错。 苏林看他一眼：“我都说了不是不乐意提，就是……”苏林皱了下眉头，“就是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李劲看他，“我没觉得。” “……行，当我多虑了吧。”苏林松了松肩膀，往后靠进椅背里，“哎，你这人真是奇怪，感觉我要跟你说什么惊天大事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啊。”李劲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苏林说什么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接受，可能因为对象是苏林吧。 “出柜这种事我还正经没想过。”苏林脚尖互相撞了撞，手指捏了捏耳机线，“算了，反正已经莫名其妙地出了一小半了。” 李劲沉默片刻才说：“你是……喜欢男生吗？” “是啊。”苏林承认了，他紧张地吞了下口水，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在礼堂的角落里毫无铺垫地突然就承认了，他一定是被李劲的淡定传染了，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不过还是有点紧张。 就算是王丞突然说他喜欢尹河什么的，其实也没有面对面地明说过“你是不是喜欢男生”，苏林更是没有直面地承认过，这相当于是第一次。 苏林有点庆幸，能让他这么直接承认的人是李劲，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李劲哦了一声，隔了会儿又问：“那你喜欢过谁吗？我是指……男生。” 苏林看他一眼，突然觉得有点想笑：“那你喜欢过哪个女生吗？” 李劲眨巴一下眼，想了一下：“没有。” 苏林倒是惊了：“真的假的？暗恋都没有过吗？” 李劲有点不乐意了：“不行吗？那你呢？” 苏林顿时有点心虚：“有……吧？” “有还是没有啊？” “好感有，”苏林说，“对谁有好感，不是很正常吗？” 李劲看了苏林半天，之前因为发现了王丞的“小秘密”而松懈下来的心情，突然又有点乌云压顶了，他猛地有点提不起兴致了，懒洋洋地闭起眼睛：“哦，那我可能不正常。” “啊？”苏林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没对谁有好感过。”李劲说，“没那个心情。” 苏林盯着李劲的脸看了半天，悄咪咪道：“你童年很黑暗啊？” 李劲：“……” 苏林拍拍李劲肩膀：“你要想说，我随时都是忠实听众。” 李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洛洛的地雷，感谢多见嶂在专栏砸的地雷~会加油的！wwww 本章出现的歌分别是JAY的《园游会》、《双截棍》、《龙卷风》、《爱在西元前》、《半岛铁盒》、《暗号》……都是少年时代的记忆啊嘎嘎嘎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出事了 李劲有什么黑暗童年吗？他还正经没有，不过就是家里散养长大的缘故，总觉得周围人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说话做事也就不太在乎别人感受，为此以前学校老师还教训过他很多次。 不过他我行我素惯了，自然也没把这点教训当回事儿，但来了这所学校之后，他却渐渐从苏林身上学到了一点东西。 倒不是突然就醍醐灌顶一样地学会了顾及别人，做事说话留三分退路，而是学会了以前没有过的一些感觉——在意一个人，想了解一个人的感觉。 李劲摸了摸鼻子，这些话到底是没有对着苏林吐露出来。 他转开了话题：“王丞喜欢的不是你。” 苏林：“啊？？” 李劲不想说得太复杂，就只简单道：“他只是在利用你。” 苏林：“……啊？” 眼看苏林傻呆呆拿着棒棒糖的样子，李劲忍了忍，没忍住，噗嗤乐了出来，苏林一脸莫名其妙，看着李劲笑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反正他喜欢的不是你，知道这点就够了。” 苏林哦了一声，又呆呆地看了李劲一会儿，问：“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李劲撇嘴。 苏林有点佩服：“原来你喜欢八卦啊……” 李劲：“……”这种答案是怎么迂回得出的？ 苏林有理有据地说：“只有热爱八卦的人，才拥有灵敏的直觉和观察力，能从任何细微的动作里发现别人的小秘密。” 苏林说着还唱了起来：“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李劲无奈了：“不是那样，我是……” 他顿了顿，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难道他要说，是因为跟他苏林有关系，他才多加了几分注意吗？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问题。 李劲动了动喉咙，最后还是放弃了解释：“行吧，就当我喜欢八卦。” 苏林侧头看他一眼，拿肩膀撞撞他：“生气啦？我开玩笑的。” 李劲哼了一声，没搭腔。 苏林低笑了几声，也不再多说了，拿过李劲的MP4娴熟地摆弄起来，换了几首自己喜欢听的歌。 苏林别说是MP4，连MP3都还没有，自己这个好歹也是从城市里出来的孩子，有时候还比不过小县城出来的李劲。 李劲的物质条件似乎比想象得还要好些，换彩屏手机的时候也是班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那时候苏林依然在用蓝屏，数字按钮上一个三指宽的小屏幕，聊扣扣还是用的短信方式登录，接受消息什么的总是会有延迟。 他从家里就带来一个随声听，还是松下的牌子，上初二的时候家里为了让他每天早起听英语给买的。 这随声听还有点很特别的地方，是听完磁带的一面能自动翻另一面，在当时也算科技感十足的玩意儿了。 这东西苏林上哪儿都带着，磁带也买了一堆——那时候一盘新出的专辑十元到二十元不等，他还买了一堆电影原声带，就是没用来听过几次英语。 这回来上学，他自然也是带着的，把自己最喜欢的几盘磁带也都带上了。 不过自从听了李劲的MP4之后，他就喜欢上了这东西，小小的带着也不费事，歌也能装很多。 李劲还特意给他也建了一个文件夹，里头装的都是他喜欢的歌，日语的偏多，然后是英语、中文还有一些根本没有歌词的纯旋律。有纯钢琴的，也有一些电影原声。 李劲就不喜欢听那些没有歌词的音乐，听着就打瞌睡，这会儿苏林放着听，他就在一边几乎快睡过去了。 等到礼堂里所有人都排练完了，大门要被锁上了，苏林才把他叫醒了，两人慢条斯理走了出去。 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入秋后天气还很燥热，天色也还黑得晚，外头一片大亮，对比礼堂里的阴暗，这夺目的光简直要刺瞎人的眼睛。 两人不约而同抬手挡了挡眼皮，苏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苏林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的是罗纲。不知道这小子又想干嘛了。 “跟李劲一起回宿舍！快点！”罗纲的背景音里一片嘈杂，他甚至都没问一句李劲在不在，就笃定了两人一定在一块儿，“出事了出事了！” 苏林下意识就跑了起来，边招手让李劲也跟上，对着手机道：“马上回来，我们在礼堂这儿呢，怎么回事？” “猴头跟人打起来了。”罗纲嚷嚷，“艹了，那小子下手不留情啊要打死人了！” 苏林眉头拧了起来：“要打死人了你叫我干什么？我是110还是120啊？赶紧叫宿管啊！找老严！”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误伤 他们的辅导员，那个烫着一头卷发，据说学过教育心理学的中年女人姓严，人前大家都叫一声严老，私底下就没分得那么清楚。 “叫了。”罗纲道，“宿管老头也在呢，拉不住，老头那腿使不上力气。” 宿管老头的腿是战场上留的伤，平日走路不影响，要拉个架估计就困难了——毕竟住的是一群年轻热血，朝气蓬勃的少年人。 “老大也帮忙了，”罗纲道，“他妈的猴头打红了眼，连老大也打了，老大火了这不也跟他掐起来了，这一团乱的……” 说话间，苏林和李劲已经跑到了宿舍楼下，站在楼下就能听到楼上闹成一片的声音，楼下两层的女生都挤在窗口往上看，还有的想趁机摸上楼去。 苏林对这群胆子大的女生也是没辙，伸手扒拉开楼道上探头探脑的人几步冲了上去，刚到4楼拐角就看到了扭打在一起的人影。 猴头此刻被三个大男生压在最下头，还在那扯着嗓子嚎呢，额头和鼻子都伤了，力气还大得不得了，眼看又要将上头压得人给掀翻过去。 旁边还有人在踹猴头的脑袋，老头拿着根拐杖在旁边抽人：“都散开！散开！” 被抽到腿的男生哎哟一声忙躲开了，但打红了眼的那几个哪儿听得到别人说话，一个个喘得更头牛似的。 这么一看，苏林总算明白罗纲为什么急忙找自己和李劲回来了。 这一群人看戏的多，拉架的少，不仅不拉架还有也想挽着袖子跟着大军一起揍人的。 这也怪猴头平日得罪的人太多，此时被氛围一感染，大家都想踹两脚出出气了。 苏林哪怕不想管闲事，但郑一泽也混在里头了，哪儿还能不管呢？ 蔡鹏和崔中元两个被挤在人群外头，这两个不中用的，连郑一泽的衣摆都碰不到。 罗纲倒是拉过几次了，但拉不开，鼻子还被误伤出了血，此刻正抬着手在那儿堵鼻子。 一见苏林和李劲过来了，罗纲忙哎哎叫着往人群里指：“快！快！拉一下老大！” 苏林一咬牙，二话没说冲上去飞起一脚踹在最上头的人身上，把面上的人踹开了，再低头去拉被压在下头的郑一泽。 郑一泽在猴头身上，还掐着猴头脖子，郑一泽身上还压着个男生，正是排练的时候怼猴头的人。 苏林拽住对方的领口就把人给提了起来，苏林看着长得秀气，人也清清瘦瘦的，但一发起火来那力气可还不小，加上对方喉咙被衣领给勒住了，咳了几声就顺着苏林的力道起来了。 苏林对着下头的人喊：“老大！让开！” 郑一泽哪儿还听得见啊，身上的累赘一消失，他立刻抬手又给了猴头一拳。 猴头怒嚎着，叫得像他妈杀猪一样，夹着郑一泽的腿就往旁边翻过去，两人的重量狠狠撞在苏林腿上，苏林还提着个人，重心不稳立刻就要摔下去。 被他提着的人也趁势要给苏林一拳头，被李劲一把抓住了手腕，扯到一边去拍墙上了。 李劲扶了一把苏林，把苏林扶稳了才去拉郑一泽，他从后头一把架住郑一泽的两只胳膊，然后使劲往后拉，郑一泽块头大，力气也大，李劲一个人还有点拉不动，苏林忙上去帮他。 “别打了！老大！”苏林在郑一泽耳边喊，“别打了！再打要出事了！冷静点！” 郑一泽吐了口嘴里的血沫子，打得眼睛都发红了，指着猴头喊：“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折了老子他妈不姓郑！” 猴头狼狈地爬起来，已经是鼻青脸肿了，还嚷嚷着道：“我就他妈说你！还有你们这一群！他妈的都是畜生！就不该来上学！浪费爹妈的钱！你们就活该他妈当一辈子社会最底层的人渣！” “我艹你妈-逼！！”郑一泽顿时撞开了李劲和苏林，冲过去把猴头压在墙上一顿揍。 猴头这一句又得罪了在场所有人，这下更是没人拉架了，在场的都挽起袖子揍了过去，一时间场面再度失控。 苏林也气疯了，这侯志军到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这么找揍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还觉得自己“宁死不屈”特有骨气吗？！ 李劲一语不发，脸色阴沉得很，他左右看了看，踹开一间寝室虚掩的门，从里头拖了根椅子出来，提着椅子腿就直接朝人身上砸过去了。 苏林目瞪口呆，就见李劲三下五除二把围在外头的人给一一砸开，人群里不时响起“我艹！” “痛！”“谁他妈拿武器了！”“我日谁砸我头！”的声音。 李劲不愧是巡逻队里最暴力手狠的那一个，要搁以后指不定还能贴个“暴-力-执-法”的标签，但此时光凭李劲和苏林两个人是拉不动这么多人的，用点特殊办法也是无奈之举。 苏林回过神来，忙跟上去帮忙——总不能让李劲因为这个得罪了其他同学。 李劲在前头开道，苏林就在后头提着人衣领子往旁边丢，他又踹又拉又挡的好不容易冲开了一条“血路”，最里头郑一泽和猴头都见血了，猴头一开始还骂骂咧咧叫嚷得凶狠，此时也没什么声息了，眼皮子肿得根本没法看了。 苏林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也跟着轰然炸开了，李劲也知道大事不好，丢了椅子拉着郑一泽就往后拖，罗纲和崔中元几个也冲进来拖人，这下才终于七手八脚地把人给拉开了，猴头滑倒在地上，好像是晕过去了，没了反应。 郑一泽被拉开的时候还喘得厉害，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憋了好久才吐出一句“艹”，李劲低头看了他一眼，瞳孔一缩。 “叫救护车！”李劲突然喊，“快点！” 苏林还没回神，他在前头挡着郑一泽的胳膊，此时也后知后觉不对劲，就觉得自己身上湿哒哒一片温热。他心跳突然加速，脑子里嗡嗡响，耳边都听不清声音了，视线下落就看到郑一泽肚子上插着一把小刀。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后续 幸亏学校就在市中心，隔着两条大街就是省城最好的医院，郑一泽被送医及时，加之小刀因为短小没有插得太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郑一泽的父母都是本地人，接到消息很快就赶到了住院部，住院部走廊上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大家伙都好奇，这么一个突然被送进来的小孩儿是怎么回事。 走廊上还站着401一帮兄弟，还有同班的几个女生，班长、姜敏媛、叶薰等都在，宿管老头拖着一条腿也跟着来了，满脸都是担忧。 辅导员老严终于赶到，几乎跟郑一泽的父母前后脚的功夫，她先询问了主治医生郑一泽的情况，听说是伤到了小肠，手术已经把伤口缝合了，暂时没什么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她几乎是气急败坏地责骂了宿管老头一通，明里暗里地暗示宿管就应该找更有能力的人来做，而不是找这么一个退休的还拖着条废腿的老头。 罗纲几个都有点不大高兴，要知道如果不是宿管老头极力镇压，场面恐怕会更加混乱。说不定楼上几个高年级里平日又喜欢惹事的家伙都会下来横插一脚——到那时候只会更多人受伤。 这女人简直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严教训完老头，冷着眼就朝苏林几个看来了——401的几个就没有不挂彩的，就这么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整个寝室都跟人打架去了。 老严先把目光落到了李劲身上：“亏得你还是巡逻队的人，这事我之后会告诉你们徐老，让他看看你是怎么办事的，你这叫“知-法-犯-法”明白吗？说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李劲黑着张脸，说：“不知道。” 老严眉毛都要飞天上去了：“不知道？！” 罗纲站出来道：“李劲确实不知道，他跟苏林都是打起来之后才赶回来拉架的。” 老严摆摆手：“我不听这个，我现在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林对这个老严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感，一来他亲眼看到自家爹妈送礼物，二来这老师也算不得什么好老师，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从来没有站在客观的位置上看待过学生。单就这点，她连宿管老头还比不上呢。 他这会儿浑身都痛，也懒得去听罗纲解释，左右看看就径直找了个靠角落的椅子坐下休息了。 他这一坐，老严目光就追了过来，冷声道：“你还有脸坐着？一会儿郑一泽的父母来了，你们打算怎么解释？” 苏林心里头也还有火气，听老严这么一说顿时就炸了：“关我屁事啊？那一刀是我捅的吗？” “你什么态度？！”老严把手里的包往墙上一撞，大概是把墙面当平日的讲台了，撞得是砰砰响，“你们来学校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学习！不是去打架斗殴的！这也就是运气好人没事，要是出了事呢？！你们几个哪个担当得起？！” 苏林怒火猛蹿，简直被吼得莫名其妙了，感情他一个拉架的人还落不着一点好了？为了拉个架他还一身的乌青呢！ 苏林胸口剧烈起伏，罗纲崔中元几个都皱起眉：“严老，苏林他是……” “你们现在怎么说都行，”女人根本不听解释，“我就问问你们，一个巴掌拍不响……” 女人话没说完，宿管老头在旁边掷地有声地道：“我全程都在场，孩子们做了什么我清楚得很，小苏和小李这俩孩子确实是在事情发生后才赶回来的，而且一直在帮忙拉架。” 老头伸手往兜里摸了摸，摸出一根烟，想到这里是医院他只能把烟握在手心里搓了搓：“如果不是他们拉得及时，小郑那一刀估计还要再深一些。” 女人顿时不吭声了，好一会儿才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地说：“回去全部写检讨反省，这件事我也会告诉你们家长，平时成绩也要扣分。” 罗纲几个拽紧了拳头，也是想到这儿是医院，郑一泽还要静养才没闹出更大的动静。否则几个火气正盛的小伙子，估计在走廊上就得跟老师吵起来了。 姜敏媛几个在旁边听得清楚，等严老走到一旁去打电话，她们几个才围上来：“郑一泽人没事就行，其他的以后再说。” 罗纲呸了一声，看了严老的背影一眼，低低骂道：“她有本事怎么不去找猴头啊？跑这儿来逞什么威风？给谁看啊？” 蔡鹏眼里也是火气直冒，道：“还能给谁看？给老大爹妈看啊，总不能被学生家长扣一顶不管事的帽子吧？” 他们几个在这边嘀咕，走廊上其他病患家属看够了热闹，有滋有味地散了。 跟郑一泽同病房的侯志军也还没醒，他们辅导员来得更晚，估计也是怕家长责骂，等他带着礼物到的时候，郑一泽爹妈早就在房间里坐着了。 侯志军不是本地人，爹妈赶不及过来，只托了个住在郊区的远亲过来看看情况。 侯志军伤得也不轻，主要是脑震荡，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青紫看上去就很是触目惊心。 但这也不是郑一泽一个人打的，要算起来在场所有人都跑不掉。 候家远亲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一旁说：“这事儿一码归一码，等查出来那位郑同学是被谁捅了的，如果是侯志军干的，他们家该怎么赔怎么赔；相应的，侯志军是被谁打成的脑震荡，查清楚了也该怎么赔怎么赔。” 郑一泽的父母很是生气，郑妈妈眼眶通红，竭力忍着不掉眼泪，握着还在昏睡的孩子的手说：“在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这还能有假吗？这要是你的孩子你会怎么想？差一点就没命了啊！好好地去上个学，转眼就躺病床上了……” “对，好好去上个学怎么就打起来了？怎么就躺医院了？”对方亲戚烦躁地皱眉，“这该问问他们自己，我看你也不要先急着伤心，这谁先动得手，谁先惹得事都还没问清楚，等他们醒了再说吧。” 候家亲戚看了眼表：“我还有事要忙，我先走了，等人醒了我再过来。” 这亲戚恐怕真是远得八竿子都搭不着边了，也或许是这家人都这么能惹人讨厌，等男人匆匆离开了病房，病房里的其他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吃醋 苏林几个被赶回了学校，后续的事他们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更不要提插手了。回了宿舍，走廊上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了，几人默不作声回了房间，李劲拉着苏林在床边坐了小声道：“都伤哪儿了？我看看？” 苏林也不知道自己都伤哪儿了，反正哪儿哪儿都疼。 他挽起裤腿袖口，就见胳膊、腿上、腰上都是大片乌青，苏林吸了口气：“艹了，我是梦游被揍了吗？” 李劲摇头：“你这也太容易青了。” 他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那乌青的地方，苏林鸡皮疙瘩蹭地一下就起来了，倒是没觉得痛，就觉得心脏揪了一下，被李劲抚过的地方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痒痒感。 苏林忙缩了缩，把裤子衣服拉好了：“你以为都像你？皮糙肉厚。” 李劲挽起裤腿袖子，除了有一两个地方有点青紫，其他地方连皮都没擦破一点，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罗纲在那头道：“我说兄弟几个，这事儿总得给个说法吧？” “给什么说法？”蔡鹏有气无力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吗？该怎么赔怎么赔，那是大人之间的事儿了。” “话不能这么说，”罗纲觉得不服气，“老大没错，还平白挨了一刀，这怎么算？” “有证据吗？”崔中元从床上探出头来，盯着对床的罗纲，“你说老大是拉架被揍了才揍回去的，谁给证明？你还是我啊？我们一个寝室的，他们不会信的。” “那其他人……” “当时那么混乱，谁注意谁了？”崔中元摆摆手，“你瞧着吧，这事儿如果侯志军自己也不承认，到时候光那把刀是谁捅出去的就查不清楚，其他的就更别提了。” 罗纲憋得一张脸都要发青了，他一拍床铺：“那就报警！查指纹！” “还是那句话，这些都是家长的事儿了，你我都管不着。”蔡鹏道，“没找我们麻烦就算谢天谢地了。” 事实证明，崔中元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侯志军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据说一口咬定了是郑一泽动得手，两人才打了起来，更是说不知道那把刀是怎么回事，还说那把刀不是自己的，不信的话老师可以去查他的寝室，问问他班上的同学，他身上有没有这么一把刀。 这事儿倒是很容易查的，很快二班的学生几乎都被询问过了，但大部分人都说是对这把刀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侯志军平日有没有带在身上。 毕竟他人缘一直不大好，没什么朋友，也就没人知道这把刀究竟是不是他的了。 查不清刀的来源，赔偿的事宜就被拖了下去，学校倒是赔了一些钱，但对于郑家父母来说，钱再多也比不上真相来得重要。 郑一泽睡了一天一夜才醒，失了先机，什么话都被侯志军一个人说完了。 他自然是不承认先动手这件事的，他明明是去拉架被牵连的，侯志军说话嘴上不把门，招惹的人又何止一两个，郑一泽承认打架不对，但绝不是他先动手。 至于那把刀是谁捅的，他自己也不清楚，当时太混乱了。 这么一来一去，两边说辞不一样，郑家父母最终还是选择了报警。 苏林坐在操场长椅上看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进学校做笔录，这件事这几天已经传遍了学校，连带他们几个当事人也都跟着“红”了一把，苏林看着那些对警察的到来十分好奇的学生——他们的目光里有敬畏也有新鲜和好奇，最多的还是看戏一样的刺激感。 苏林一时有些走神，被李劲在旁边拉了一下：“想什么呢？” 苏林摇头，情绪突然很是低落，李劲有点莫名其妙，正想提议去吃发糕，就见操场那头王丞走了过来。 李劲皱起眉，微微侧身挡住了苏林，不过那头王丞早就看到苏林了，此时便大步走了过来：“我听说了一些事，你没事吧？” 苏林摇摇头，笑了一下：“都听说什么了？” “打群架进医院什么的，越说越乱七八糟了，”王丞皱起眉头，不掩担忧，“你们寝室没问题吗？要不暂时住我那儿去……” 他话没说完，李劲不悦地插嘴道：“我们寝室挺好的。” 王丞这回认得李劲了，之前他也是没怎么注意，自从李劲上回找他说过话后，他倒是留了几分心，这才发现这个李劲是巡逻队的人，每回苏林只要出来开会，这小子肯定在门口等着。 王丞已经遇见他很多回了，此时见他说话有点冲，他挑了下眉头倒也没多说什么，只道：“那行，如果有什么麻烦就来告诉我一声。” 李劲冷着脸：“告诉你有什么用吗？” 王丞被噎了一下，也不生气：“万一能帮上忙我就尽量帮呗。” 王丞跟苏林匆匆打过招呼就离开了，苏林这一时半会儿居然都没插上几句嘴，顿时诧异地看向李劲：“你吃火-药了？” “嗯？” “你跟他也不熟？怎么说话这么奇怪？”苏林拿手肘捅了捅李劲肚子，笑着道，“别是吃醋了吧？” 李劲被呛了一下，清了清喉咙没搭话，苏林本也开玩笑来着，此刻也回过神觉得自己这玩笑似乎开得有点不对，赶忙转移话题道：“我、我那啥，肚子有点饿，去吃饭吗？” 李劲点头，把刚摸出来的烟又塞回了衣兜里。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八卦 学校最近三令五申不允许打架斗殴，不允许携带锋利武器——水果刀也不行。 一层层的通告贴在宿舍和教室走廊里，搞得颇有些气氛紧张，人心惶惶。 趁着这个机会，学校大举查收了男女生寝室里一堆插线板、电饭煲、烧水器、卷发棒等危险设备，宿舍管理室里一时堆满了各种电器设备。 每天晚上的点名检查也抓得更严了，想要偷跑出去通宵上网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 一时间搞得学生都暗地叫苦，对引起这场祸事的侯志军更是不满了。 由于警方的介入，调查起来事情就快了许多：最初跟侯志军干上的人就是之前在礼堂里怼侯志军的男生，对方是三班的人，寝室也在四楼。 走访调查之后，基本确认了最初动手的几个人是谁，侯志军起先咬死了是郑一泽，现在反而变成了他在说谎，一时都没人相信他的话了。 只是刀的事始终没能调查出什么结果，也有可能有结果了，但没有对外公布。 总之三班那小子依然好好地在学校里上课，也没听说被调查什么的，又过了两个月，这件事渐渐从学校里淡出去了，姜敏媛才鬼鬼祟祟来跟苏林他们说了这件事。 姜敏媛是本地人，家里有钱，姜敏媛就是来个混个毕业证书，毕业后去家里公司上班的，她对上学没什么兴趣，对吃喝玩乐倒是样样精通，打听小道消息也自然有自己的门路。 趁着晚自习班长去上厕所，姜敏媛把苏林前后桌的人赶走了，自己坐了下来，转过头趴在桌子上看着苏林：“哎，想知道你们老大的事吗？” 苏林看了她一眼，郑一泽一直在家休养，两个月没出现了，电话短信也没什么联系，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他们几个当然心里是担心的，罗纲也跟着凑了过来：“怎么？你打听到消息了？” 姜敏媛勾勾手指，颇有些小得意道：“三班那家伙，家里有点小钱，搞房地产的晓得吗？” 苏林摇头，转过身去踹了过道对面李劲的椅子，让他也过来听。 李劲在听歌，被他踹得整个人往前耸了一下，摘下耳机无奈看过来，就见401几个都凑到了一堆，苏林又在给自己打眼色，没办法只得拖着凳子坐到了苏林旁边。 李劲卸了力气，整个人靠在苏林肩膀上，苏林暗骂了一声：“重死了！” 李劲于是换了个能靠得更舒服的姿势。 苏林：“……”这狗-日的。 姜敏媛继续道：“听说是他捅了郑一泽，不过他当时要捅的其实是侯志军，混乱里搞错人了。” 罗纲瞪大眼：“然后呢？” “赔钱啊，私底下早就和解了。”姜敏媛道，“警察只让带回去批评教育，郑一泽的医药费侯志军和三班那小子一人一半，其他赔偿费由三班那小子出，他们家眼都没眨一下，据说直接给了两万；也给了侯志军家一万，但是候家还闹个没完呢，说是要告他们。” “告谁？”崔中元问，“告三班的还是一起告？” “连你们老大一起告啊，”姜敏媛啧啧两声，“瞧着吧，候家才是难伺候的。” 这糊涂账说起来真是太乱了，几个学生怎么理得清里面的是非？ 苏林一直默不作声，等姜敏媛走了，罗纲几个还嘀咕了半天。 罗纲见苏林一直没说话，便问：“哎老五，给点想法！” 苏林手指卷着书页，好半天才说：“走司法程序，该怎么做怎么做，我们说了不算。” “老大也太憋屈了！”罗纲不服气，“关他什么事了啊？！他还差点连小命都搭上！” 李劲见苏林有点走神，便拉了他一起听歌，蔡鹏几个对这件事也插不上嘴，唠叨了几句就散了，罗纲重情义，始终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思来想去又跑前头找姜敏媛打听消息去了。 叶薰看罗纲和姜敏媛走得近，在底下嘻嘻哈哈，说罗纲和姜敏媛走到一起去了。 除开郑一泽的事，班上的那些人那些事始终没变，周围闹哄哄的，苏林有些头疼。 李劲在MP4上按了几下，换了苏林喜欢的歌听，他发现自从有警察介入开始，苏林就总会时不时地走神恍惚，明显是有心事，但苏林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快下晚自习的时候，郝大宝找了过来，她是基础会计课代表，晚自习之后要收作业，李劲没在原本的座位上，郝大宝便抱着本子走过来：“李劲，苏林，交作业了。” 叶薰立刻在前头笑开了：“大宝！你家小宝作业你就给做了嘛！” 苏林心头正烦，听见叶薰在前头这么说话，一股子气就在胸口里炸开了，他冷冷看向前头，就觉得这人脑子真的像被驴踢了一样的让人无法理解。 “他作业在我这儿。”苏林把自己的作业本和李劲的拿出来，拍在郝大宝手上，“拿去。” 郝大宝抿了抿唇就要走，被叶薰从背后一推，攀住了肩膀压在了原地，叶薰笑着说：“小宝，我们大宝怎么样？” 李劲没抬头。 叶薰又道：“别不说话啊，不是害羞了吧？苏林你说，咱们大宝怎么样？” 苏林收拾了书桌准备走了：“她好不好不由我们说了算，也不由你说了算。” 叶薰听出苏林语气里的不爽，眼珠子转了两圈，嘿呀一声：“等会儿？苏林你别是……等会儿？！嘿！” 她一个人在那儿一惊一乍的，周围人都听得烦，蔡鹏走过来拉住苏林：“走了，去吃宵夜。” 叶薰飞快挡在前头，好奇道：“苏林？你也喜欢郝大宝啊？” 这个“也”字真是来得莫名其妙，蔡鹏向来好脾气都冒火了：“叶薰你家做媒婆生意的吗？给郝大宝牵线你提多少钱啊？” 叶薰一脸理所当然：“我给我姐妹儿出主意，怎么错了？她不好意思说，我帮她说呀，但是你看看苏林，人李劲还没说什么呢，他倒先火上了，这算怎么回事？” 苏林心头恼火，但又不想让郝大宝被牵连难堪，这话真是怎么说都不对劲了，他头疼道：“我是帮李劲说的不行吗？” “是吗？”叶薰去看李劲，“李劲你是这个意思？” 李劲脾气本来就不好，看在苏林面子上才一直没发作，这会儿站起来就踹翻了椅子，双手插兜看着叶薰：“第一，我不喜欢她；第二，她喜欢谁跟我没关系；第三她喜欢谁也跟你没关系；第四，苏林说的就是我说的。” 他说完就走，不像苏林还多出一分心思留给郝大宝，他才懒得管谁有面子没面子呢。 李劲一走，郝大宝眼眶就红了，硬是忍着没哭，同宿舍的女生忙上前安慰，有的说李劲说话也太狠了，有的责备叶薰没事捣什么乱。 叶薰倒觉得自己无辜了，在那儿嚷嚷：“行了行了，说开不就好了嘛，你也不用留那个心思了，免得浪费时间啊。” 苏林往外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心说：感情郝大宝还真的喜欢李劲啊？他倒是没看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词被和谐了，改了一下~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各种戏 苏林跟着李劲走了，几人去食堂吃夜宵，又碰上季师傅骑着电瓶车等甄姐下班，季师傅穿了条西装裤子，挽着衬衣袖子，头发不知道抹了什么感觉有点不伦不类的，他看见苏林就忙吹了声口哨，苏林还有点心不在焉，一会儿想郑一泽的事，一会儿又想郝大宝的事，听见季师傅吹口哨也没抬头看一眼，还是旁边李劲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往前看。 “季哥？”苏林没精打采地走过去，一手撑在电瓶车上，“等甄姐啊？” “嗯，”季师傅今天不问苏林怎么追姑娘了，他一脸担忧，“我最近可听说你们那儿出大事了？前段时间食堂还来了警察呢，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儿？”苏林撇嘴，“好着呢。” “我就说，”季师傅顿时松了口气，他还挺喜欢这个模样俊俏的小孩儿的，也喜欢听对方叫自己一声哥，他也是真心拿对方当弟弟的，立刻道，“咱们小木木多乖的孩子，怎么会去搀和那些乱七八糟的。” 平日有人夸苏林，苏林也理所当然的受了，但今天苏林表情僵了一下，只是在晦涩的路灯下显得并不明显。 他舔了舔嘴皮：“行，你慢慢等吧，记得把人安全送到家门口，别像上回似的甄姐让你停你就停了，傻不傻啊你？” 季师傅顿时乐了：“知道了，就你个小屁孩儿什么都懂。” 苏林跟季师傅打了招呼就走，连吃夜宵都没什么心情了。 罗纲几个见他脸色不大好，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便去给他买了点酸奶和蛋糕，李劲拿过口袋打发罗纲他们：“你们吃你们的，我跟他先回去了。” 罗纲哦了一声，看着李劲和苏林走远了，反应了一会儿才嘿了一声：“老六几个意思？老子花的钱他拿去做人情？” 蔡鹏已经点了碗牛肉面，在旁边眼馋地等着了，听他问便嗤笑道：“就你这反射弧，哪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罗纲：“……” 苏林回了宿舍，李劲把口袋里的东西拿给他，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苏林也不想在寝室待着，便干脆拿了椅子坐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去了。 “谢谢啊。”苏林也没注意这是谁买的，还以为是李劲给他买的，还吃得挺感动，“这多少钱？我一会儿给你。” 李劲也搬了椅子过来坐着，两人就靠在窗口往外看，他沉默了一下说：“不用了。” “那怎么行？”苏林看他，“不能让你个抠门儿精给钱啊，万一以后你要我加倍还，我岂不是亏了？” 李劲勾了勾嘴角，好在还剩下点良心，拍了拍苏林肩膀说：“不是我买的，是老二买的，这下放心了吧？” 苏林挑眉：“早说啊，白谢你了。” 苏林几口吃了蛋糕，又咬着吸管慢条斯理喝酸奶，走廊里安静得很，这会儿刚放学，一群人要么在操场打篮球，要么在食堂吃夜宵，要么就在网吧里。 两人都没说话，直到苏林把酸奶喝完了，空袋子被他吸得跐溜响，李劲才说：“还在想老大的事？” “啊……”苏林把吸管咬烂了，“也不是，就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了。” 李劲哦了一声，干巴巴道：“可以说吗？” “啊？”苏林没回神。 “你说你会当我的忠实听众，”李劲说，“你要是有心事，我也愿意听……如果你想说的话。” 苏林咬着吸管撑着脸，跷了个二郎腿晃了半天，好一会儿他才说：“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 李劲看了苏林的侧脸一会儿，转过头看着窗外暗沉沉的夜色：“哦。” 苏林清了清喉咙，被李劲几句话一打断，他心里那点阴郁倒还真的散了，他笑着道：“哎，郝大宝好像真的喜欢你。” “关我什么事？”李劲一说起别人，立刻又一副冷淡的样子了。 苏林好奇地看了他半天：“你这人还真是……” 苏林想了半天，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干脆又闭嘴了：“算了，也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想说什么就说了，挺好的。”苏林扯着手里空了的酸奶袋子，“不像我，心里想什么都说不出口，总憋屈自己。” 李劲挑眉：“你怼老严的时候也挺自然的。” 苏林笑了起来：“那就是脑子一下抽了……哎，不说这个了，想着都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李劲奇怪，“想当班长还不能说啊？要么我把我这副班长给你当当呗。” 苏林被李劲几句话说得心情大好，忍不住笑着踹了李劲一脚：“要看你平常的样子，还真看不出你这么会哄人。” 李劲见苏林心情好了，也弯起了眉眼：“老大的事你也别多想了，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其他的事也不是我们做得了主的。” “是啊。”苏林手在膝盖上拍了拍，“确实不由我们做主。” 两人在窗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半天，直到大家都回来了，熄灯时间也快到了，才仓促回宿舍洗漱了休息。 郑一泽的事转眼就在寒假即将到来的兴奋里被众人忘记了，八卦总是有时效性，尤其当其他的八卦绯闻出现时，立刻就会被代替。 新的八卦就在期末考试之后，有人看到尹河和孙蔷在礼堂后台接吻，玫瑰花落了一地，被徐老逮了个正着，更离奇的是跟着徐老过来的还有一个男生，跟孙蔷同班，据说是孙蔷的男友。 哦，好吧，是前男友。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苏林也不清楚，总之周围流言蜚语很多，说得是越来越像言情电视剧了，真是好一出你争我夺的大戏。 苏林只知道，假期前最后一次社团开会，尹河和孙蔷似乎也没受什么处分，好好地在那儿聊天。 苏林自然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地过去打招呼，孙蔷立刻拉着苏林聊了起来，孙蔷是漫画社的，说话很俏皮，看得动画打得游戏也多，苏林也看漫画，便跟着孙蔷聊了几句。 尹河在一旁似乎有些尴尬，苏林一开始没注意，后来就发现不对劲了。 孙蔷似乎一直没多看尹河，尹河想插话，孙蔷就把苏林拉到一边去了，苏林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因为当时会议室里没什么人，他跟孙蔷也不算很熟，没话题了之后他便找了个借口站到会议室门外去了，余光能看见尹河靠近了孙蔷，苏林也摸不清他们现在是什么状况，就觉得还是不要进去当电灯泡的好。 可没多久，孙蔷居然找了出来，又拉着苏林聊起天来，苏林只得应付着，却见尹河也跟了出来，站在门口看他们俩聊天。 苏林心里真是一团问号。 没多久王丞也来了，脸色似乎不大好，看到苏林和孙蔷在门口便打了声招呼，苏林注意到尹河脸色也不大好了，还转身进了门里。 苏林：“？？？” 也许外头的人没说错，这就是一出言情电视剧，每个人都是一身的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洛洛的地雷~么么么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放假 放假那天，好多人当天就离开了，学校放假时间比其他学校都早，而且这也是苏林十六年来第一次在寒假里没有作业，心情颇有些茫然，居然觉得没有作业的寒假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这话要是告诉他那些还在高中里上课的朋友，肯定是会被揍的。 苏林初中的成绩不怎么样，尤其因为偏科被拖累了不少，但在这种学校里成绩反而很出色，颇有些不当凤尾当鸡头的意思。 学校的期末考试也监考得不严，作弊的人比比皆是，苏林从以前就有一股子傲气，宁愿考0分都不愿意作弊，而在这所学校里，考试之前401的兄弟已经抱团跟他说好了，一定要贡献出答案。 考试也没有被打乱座位，上课怎么坐的考试也怎么坐，苏林考其他的还好，只要一考英语就会打瞌睡，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于是李劲就肩负起了踹醒苏林的责任，一旦看到苏林的脑袋垂下来了，就立刻隔着过道伸长腿踹苏林一脚，好在过道不宽，李劲的腿也长，每回都踹得恰到好处。 整场考试下来，苏林的裤腿上全是脚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考场里跟人打了一架呢。 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苏林自觉考得还不错，心情也轻松不少。 这期间一直休息的郑一泽和侯志军也回来考试了，一进教室就引起了不少喧哗，本来罗纲还想堵人要个交代，结果侯志军也知道自己这次惹了不少众怒，考完试夹着尾巴就跑了，根本没给人堵的机会。 郑一泽也没多说什么，只说伤没什么问题了，下学期就继续上课了。 几个兄弟还约着人一起吃了饭，倒也不敢火锅烧烤的乱来，就去正儿八经地吃了个中餐，然后把郑一泽送走了。 那之后陆陆续续整个四楼的学生都离开了，宿舍里一下安静下来，还让人有点不习惯了。 苏林没急着回去，李劲端了盒饭回来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看小说呢。 李劲撩开他的纱帐：“起来吃饭了，睡一上午了都。” “嗯……”苏林懒洋洋的，“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你走我就走。”李劲瞄了苏林睡得通红的脸颊一眼，“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我妈来电话催我了。”苏林叹气，天气已经冷了，他披着大衣套着毛绒睡裤，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坐在床沿边拿椅子当桌子，弓着背吃饭。 李劲点头，又问：“你家那边……好玩吗？” “还行吧，是旅游城市。”苏林看了他一眼，“你想来玩？” “我没去过，好奇而已。”李劲道，“你要是那么不想回去……不如去我家玩？” 李劲顿了顿：“虽然只是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 “请给我个嫌弃的机会好吗？”苏林笑起来，“我还从来没去过那么远的同学家玩呢，以前的同学都是本地的。” 苏林咬着筷子想了想：“别说，这主意还不错？” 李劲顿时来了精神：“要去吗？我帮你买车票？” 苏林挑眉：“这会儿又不抠门了？” 李劲笑起来：“你之后补给我就行。” 苏林：“……” 苏林想了好一会儿：“你等会儿，我跟我妈打个电话。” 苏林踩着拖鞋出去了，李劲一个人在宿舍待着，一时也没了吃饭的胃口，他有点紧张地捏着筷子，一时想不通自己是怎么理所当然说出邀请对方来玩的话的，这会儿他都不知道该期待还是该忐忑了。 苏林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了，脸上倒是笑眯眯的：“我妈答应了，也幸好咱们学校放假早，离着年关还有些时候呢，不着急回去。” 李劲顿时高兴起来，匆忙地刨了几口饭就要往外走：“我先去买票！” 不过在回去之前，这一夜却出了点意外。 因为宿舍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学校老师也放假了，宿管也不点名了，没走的学生谁还乖乖待在寝室啊？都出去通宵上网了。 快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李劲和苏林也商量着出去上网——学校的网吧平日人很多，要到十二点才开始算通宵的时间，不通宵的人这时候都会下机，早去还得在门口等着，这时候去就刚好了。 两人裹好大衣刚走出宿舍，苏林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王丞打来的。 原来王丞也还没走，又在话筒那头醉醺醺地乱喊什么，这回苏林没有一个人去，他想了一下，拉上了李劲。 李劲倒没有异议，面无表情跟着苏林去了，果然又在同一家店门口遇到了王丞。 这回王丞醉得更厉害，连苏林都认不出来了，等苏林和李劲一边一个把人架回寝室，王丞还在说胡话。 苏林把人丢到崔中元床上：“这下怎么办？” 李劲耸肩：“总不能让他冻死在大街上。” 苏林叹气，想着给倒杯热水来却被李劲按住了手，李劲去拧了一条帕子，带着深冬冰冷水汽的帕子拍在王丞脸上，王丞被冻得一哆嗦，一下坐了起来。 李劲道：“这个比较管用。” 苏林：“……” 王丞拿下帕子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就扶着墙冲到厕所去吐了，一时间整个寝室都是酒臭味。 李劲受不了这个，赶紧把门窗都打开，仍由冬风呼啦啦地吹。 苏林打了个喷嚏，李劲便把自己扔在床上的大衣拿下来给苏林裹上了。 好一会儿王丞才晃悠出来，一屁股坐在了阳台的地上。 这地面也算不得干净，苏林说：“这下必须把他扔回自己的寝室去了，要么老三回来知道了还得了？” 谁也不乐意让一个陌生人，尤其还一身脏的陌生人躺自己床上啊。 李劲便去摸王丞的衣服，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了钥匙。 王丞笑着抓住李劲的手：“别乱摸！” 李劲：“……”谁他妈想摸你了？ 苏林把王丞拉起来：“行了，走吧。” 李劲满脸不爽，两人还没把人拖出寝室，王丞似乎又认出苏林了，猛地挣开了李劲的手朝苏林扑了过去。 “苏林！”王丞口齿不清地喊，“我喜欢你！” 苏林忙朝后躲去，腰一下撞到桌子边，疼得嘶了一声。 李劲一把提住王丞的衣领子，把人拉到一边，皱着眉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这幅样子好不好意思？” 王丞和尹河一样，是马上毕业的大专生了，算起来比苏林李劲大了四、五岁，现在起码得二十出头了。 王丞愣了愣：“我哪副样子了？” “要死不活的样子。”李劲说。 王丞一时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又道：“你懂个屁，你们，什么都不懂。” 李劲懒得跟王丞多废话，他让苏林就在寝室待着，他一个人拖王丞上去，结果王丞语出惊人：“我不回去，尹河带了人在寝室里。”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小火人 王丞说起尹河的时候似乎又清醒了些，说话也清楚了许多，但随后又迷糊起来。 苏林和李劲面面相觑，苏林犹豫道：“要么……让他睡我床上吧。” 李劲额角的青筋顿时抽了一下。 苏林没看见，还在那儿说：“我们这要是上去，不小心撞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李劲也知道苏林的意思，恼火地看了王丞半天，他还正经看不上王丞这种要死要活的模样，起码他自己是想象不出来，自己二十岁的时候还是这么个没出息的样子。 他和苏林下午就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要带回去的东西也不多，本来是打算通宵上网然后赶早班车去火车站的，此时被褥什么的早就叠好了，还把纱帐放下来做遮灰用，此时要把王丞放这儿，那他们明天还得等王丞醒来离开后才能锁门，真是太麻烦了。 况且，他一听到苏林说要让另一个人睡他床上，李劲心头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李劲干脆爬上自己的床铺，把被单掀了，只留出下头的垫子，又把被套也拆了，单留了被芯，然后把王丞当鸭子那样赶，赶着他上了床。 “行了。”李劲说，“就让他睡上头吧。” 苏林哦了一声，看了李劲一眼，也没多嘴问“为什么非得那么麻烦去上铺”，他磨磨蹭蹭在一旁站了会儿，问李劲：“那我们还……去网吧吗？” 李劲也是无奈，这一个外人在他们宿舍里睡着，谁能安心离开啊？万一寝室出点什么问题，那可真是说不清楚了。 李劲摆手，准备洗漱一下睡了：“算了，早点休息吧，我调个闹钟。” 苏林哦了一声，也跟着去洗漱了，两人似乎有了那么点心有灵犀的意思，一时都没提一会儿李劲睡哪儿的问题，就这么两相无言沉默地洗漱。 等站到苏林床边，李劲还没说话呢，苏林倒是主动开口了：“睡我这儿吧。” 李劲嘴角不经意地笑了一下，又很快面无表情了：“睡得下吗？” 寝室的床铺不大，就是普通的单人铁架床，李劲苏林这种个头长得快的，睡觉都是缩着的，两个大男生睡一起还正经有点挤了。 不过李劲话是这么说，还是很直觉地脱了衣裤爬上了床，他将苏林枕头边那一摞书堆到外头桌子上，然后把自己的衣服叠了叠当枕头放在了苏林枕头旁边。 苏林问他：“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李劲道：“里面，免得半夜被你踹下去。” 苏林本来还有点紧张，被他这么一说顿时乐了，又有些不服气：“我睡相可好了！” 李劲盖好被子，床铺里属于苏林的味道淡淡地充斥在鼻尖，他顿了顿说：“哦，那太好了。” 苏林简直哭笑不得，他有时候实在看不懂李劲这个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苏林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这么磨磨蹭蹭的反而招人怀疑，干脆也迅速脱了衣裤躺进了被子里。 床铺发出吱呀一声惨叫，李劲被苏林挤到了墙边，两人的脚不经意地靠在一起，李劲嘶了一声：“你脚怎么这么凉？” 苏林嘎嘎乐了，倒觉得李劲像个小火炉，还把脚往李劲那边又磨蹭了一下：“你好暖和！” 李劲哼了一声：“那是，出了名的小火人。” 苏林被李劲稍显幼稚的话逗得笑个不停，整个床铺都跟着抖起来，李劲把苏林的脚踹开：“冷死了别贴过来！” 苏林偏不，整个人也跟着挨了过去：“小火人，你得学会分享懂吗？” 两人脑袋抵着脑袋，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李劲在黑夜里看着苏林明亮的眸子，心跳一时快了几分。 他咳嗽一下，转开脸朝着墙：“行了给你暖着，快睡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脚伸过去缠住了苏林的，苏林笑嘻嘻地盯着李劲的后脑勺，心里一时也有些悸动。 说实话，他还真挺喜欢李劲的，尤其相处得越久，越觉得这个人好，但是…… 苏林闭上眼，冰冷的双脚很快就被李劲捂暖了，两个人的被窝显得燥热了几分，一时汗都出来了。 苏林一边动心，又一边暗叹：也不知道李劲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说起同-性-恋的话题倒也不反感，是能接受啊，还是不能接受啊？ 可就算能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而此时李劲心里也是一团乱，就算再逃避，他也发现自己对苏林的感情确实不是普通的兄弟情了，就算他想当好兄弟，但感情的事可由不得他说了算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2018年的1月份就结束啦！时间真是太匆匆了，扶额。 第40章 第四十章 男朋友 一夜无话，翌日闹钟响的时候王丞也醒了，他头晕目眩地坐起来，胃里还在翻腾，差点就从上铺直接掉下来。 他还有点没回过神，伸手四处找自己的眼镜，一边又打量这是在哪儿。 下铺突然传来了动静，听着是陌生的声音在说话，王丞一时没吭声，微微探了头去看，就见晃动的纱帐后，是两个抱在一起的大男生，两个人看上去都睡得有点稀里糊涂的，睡外头这个把脑袋都要塞到里头那个的怀里去了，里头那个被挤到墙边，一手在摸闹钟，一边声音沙哑道：“起床……别挤了，就你这样的还睡相好？你一晚上都快把我挤成煎饼了知道吗？” 睡外头这个好一会儿才闷着点鼻音道：“这床就这么点大，我有什么办法？哎你别乱动，风都进来了，冷！” 王丞一愣，听出来这是苏林的声音，那里头那个是……李劲？ 王丞想起李劲平日总护着苏林的模样，一时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过来。 王丞紧张地四下去看，发现宿舍里就他们三个人在，这才松了口气，他怕一会儿有什么尴尬的场面，忙自己先弄出点动静，示意下面的人自己醒了。 王丞咳嗽了几声，苏林果然清醒了过来：“王哥醒了吗？王哥？王哥？” 王丞忙答应一声：“嗯，我醒了……这是在你们宿舍？” “是啊，昨天你喝得太醉了，只能把你放这儿了。”苏林起来，飞快地套好衣服，大清早的就算天气再冷也没把他裤裆里那玩意儿给冻下去，此时正精神抖擞地顶着个小帐篷呢。 李劲当然也没好到哪儿去，苏林耳朵一阵烫红，忙将目光从被子里移开，他匆匆穿好鞋子又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抓了几把：“王哥我和李劲还要去赶火车，不好意思啊……” 他话不用说完，王丞又不是蠢蛋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忙也收拾好了爬下床铺来。 他也没疑心为什么自己睡了一晚上的棕垫和被芯，连枕套都没有一个，还当是谁因为放假的关系给收拾走了。 他把被子给人叠好了，又把纱帐放好，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昨天的事记不太清了，谢谢你们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这会儿一身都还是酒臭味，李劲也穿了衣服起来，一边洗漱一边说：“你知道就行，下回别有什么事就给苏林打电话……你们下半年不是实习期吗？难不成你出去实习喝醉了也打给苏林啊？” 苏林两手背在身后，拼命给李劲打手势——别说了！好尴尬！ 王丞苦笑一下，摸了摸脖子：“是，我……下次一定注意。” 他又看了苏林一眼，少年人还没长开的轮廓，青涩的表情也藏不了什么情绪，王丞一时有些感慨，又觉得苏林能遇到一个真心为他好的人也不容易，他顿了顿低声道：“真的很抱歉，那个……不管我昨天胡说了什么，我都先跟你道个歉，别生我的气好吗？” 苏林有些局促地点点头，他看着王丞朝外走，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过去：“王哥，那个，你和社长……” 王丞顿时有点僵硬，但可能是要放假了，可能是下半年他们实习也不会常回学校了，也可能是因为他的酒还没有彻底地醒，此时窗外还是一片暗色，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李劲洗漱的声音，王丞心里那根防线突然就软了下去。 他说：“嗯……我喜欢尹河。” 王丞说完又自顾自地笑了：“你小子还真是没猜错。” 苏林之前就听李劲说了，王丞喜欢的不是自己，虽然不知道李劲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因为有李劲的提醒，加上后来尹河和孙蔷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多少让他看出了点端倪，他心里早就有了个想法，此时听王丞承认，自然也没有多少惊讶，反而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但他还是想知道王丞跟自己告白的原因。 “那之前你说……”苏林一时不知道怎么发问，有点尴尬。 王丞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前女友发现我在研究……同-性-恋吗？” “嗯。”苏林点头。 王丞道：“她有些偏见，就觉得跟我关系好的男生可能都有点问题，你也知道，我和尹河从进学校就一个班，后来又一起参加了社团，又在一个寝室……我们关系一直很好。” 苏林明白了点什么，迟疑道：“你是说，你前女友就怀疑你和社长了？” “她去问了。”王丞又叹了一次气，伸手揉了把脸，“尹河并不知道我在研究那些，他也很吃惊，然后就有些疏远我，所以我才……我不想让他躲着我。” 苏林终于明白过来，王丞还真是在拿自己当挡箭牌啊。 现在想想，王丞尤其喜欢在社团里对自己献殷勤，甚至把稿费都给自己，当着尹河的面给自己送礼物，送吃的，还总调笑自己。 原来就是为了让尹河放心而已。 苏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心情有些复杂，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明白了。” 王丞还挺不好意思，连连道歉：“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王丞舔了下嘴皮，“你要是早跟我说一声，我也不会这样了，我以为你单身。” 苏林还在心情复杂，被王丞这句话惊得差点呛住：“等会儿？我是单身啊？” 王丞也跟着愣了一下，又指了指阳台上在洗漱的那位，用眼神示意——那不是你男朋友？ 苏林：“……” 苏林眼角抖得都差点抽筋了，慌忙摆手：“不是啊！就是朋友，是朋友！” 王丞一脸不太信的样子，不过他也不好多说，又摆手道：“我先回去了，你们回家注意安全。” 苏林还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解释，最终只得哎了一声，一脸无语地送走了王丞，好一会儿他才转身往里走，结果差点撞上李劲。 李劲给他挤好了牙膏，拿了水杯递给他，一边探头往外看：“走了？你们说什么说了那么久？” 苏林拿着牙刷，端着杯子，脸一下红了。 李劲：“？？？？”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哈哈。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回家 在火车上，苏林把王丞的事说了一遍，之前李劲问过他对王丞的想法，那时候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也没能解释清楚，趁着这个机会便干脆把心里想的也一起说了：“其实就算他真的对我有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我一开始就拒绝了，我暂时没想过这些事情。” 苏林捏着矿泉水瓶，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道：“现在还是学业更重要。” 李劲挑起眼角看了他一眼，倒没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隔了会儿他啧了声：“这小子……如果你真的对他有什么想法了怎么办？他根本就没考虑别人的感受，没那个意思何必招惹别人？说得好像你单身就合该给他做挡箭牌了？” 苏林愣了愣，倒是没想到李劲在这儿愤愤不平，他笑了起来：“是啊，我还没想到这点，你说得也有道理。” 李劲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没触碰到苏林的底线，苏林是个很能吃得亏的人，这跟李劲不一样，李劲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他撇了下嘴：“以后你也多留点心眼儿，别被人卖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苏林挠了下脖子，表情有些懒懒的，大概是没睡好，火车开了没多久他就有了点困意，李劲也不多说了，从行李里扯了件大衣出来，盖在苏林身上让他再睡会儿。 苏林心里好笑，李劲也就是嘴巴毒，心思还是很好的，他干脆往下缩了缩身子，靠在李劲身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就睡到火车到站，他跟着李劲下了火车，举目打量这有些荒凉的小站台，站台下头枯草丛生，站台上满是垃圾，风里似乎都带着灰尘，苏林将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口鼻。 “从这儿转客栈，还有两个小时路程，”李劲带着苏林往前走，“咱们这儿就是个小地方，比不得你们那边，这一路无聊吧？连个可看的风景都没有。” 苏林打了个哈欠，这一觉睡得浑身都软了，有些使不上劲来，走路也软绵绵的，李劲干脆给他提了行李，一个寒假而已，两人带得东西都不多，行李也就是两个小包。 客车站挤满了人，售票员站在车边大声吆喝，苏林左右看看没看到售票窗口，那些背着鸡鸭的竹篓几乎把过道占得寸步难行，苏林跟在李劲身后艰难走到一辆老旧的大巴边，李劲掏钱直接跟车边的售票员买了票，拿了两张票据就上了车。 回县城的车次还挺多，倒也不至于要等很久，车坐满了就开，还有拿小板凳坐在过道中间的，这应该算是超载了。 苏林颇有些胆颤心惊地坐在车上，脑补了一下各种超载翻车的惨案现场，他们那边是旅游城市，对各种客车管理是很严格的，坐大巴还有免费的矿泉水喝，过道都是木质的地板，车椅柔软舒服，全程也有电影看。 而这趟大巴显然老旧得很，车椅破烂，售票员坐在最前头的位置，没人系安全带，没有矿泉水当然也没有电影可看。 苏林和李劲一人一只耳机听歌，大巴的窗户大开着，冬风呼啦啦地灌进来，冻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破布一样的窗帘也没人愿意动手拉来遮挡一下。 苏林被冻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转头看李劲，那人还一副习惯的模样悠然自得地闭着眼睛假寐。 苏林：“……” 苏林又紧了紧围巾，问：“你不冷啊？” 李劲啊了一声，睁开眼：“要么我们换个位置？你坐这边？” 苏林揉了下鼻子：“不是，这窗户坏了怎么也不修一下啊？” 李劲乐了：“这你得去问这家公司了，估计就觉得凑合用吧，反正也就两小时车程而已。” 李劲还说：“这也就冬天难受一下，夏天就很凉快了。” 苏林：“……”但是这破布帘子不能遮光，估计夏天也够呛。 好不容易挨到下车，县城不大，车站离着李劲家也不远了，两人提着行李一路过去，也不知道这县城是怎么回事，风一吹漫天黄沙飞，跟整个县城住在沙漠边上似的，满地都是黄沙灰尘，路上也没什么人，一路到了李劲家楼下，苏林鞋上黑了一片。 李劲有点尴尬：“好像比我走的时候更严重了点。” 苏林：“……” 李劲家就在路边一栋小高楼的楼顶，楼下就是超市学校，周围空旷的很，马路修得挺大，就是除了黄沙啥也没有，连路过的车都很少。 再远一点，就能看到大片的田地了，天也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落雨。 李劲带着苏林往里走，高楼后头有个小院，也没多大，一共就两个单元楼，一扇大铁门挡在单元楼前，李劲把铁门推开了，领着苏林上楼。 “我们这儿污染严重，”李劲说，“后头几个大工厂，水也被污染了，我就一直想着要离开这儿，以后把我家里人也接出去。” 苏林点点头，确实觉得这地方不适合住人，两人很快到了楼顶，楼顶就李家一户，房子也大，整个楼顶花园也是李劲家的，通往楼顶的过道里栓了两条大狗。 两条狗都是土狗，凶得很，两人还在楼下两条狗就已经叫起来了，一直叫到他们站到门口。 楼梯口还弄了个小铁门，看着应该是为了关狗的，这两只狗明显记得小主人，一开始还很凶恶的嘴脸一看见李劲立刻变了调儿，连叫声都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两条狗的尾巴摇晃得快要断了，屋里的人也听见动静开了门。 “回来啦？”一个盘着头发的中年女人开了门，腰上系着围裙，挽着袖子，手上湿哒哒的可能是在洗东西，“别叫唤了！来客人了！” 李劲喊了一声：“妈。” 苏林忙跟着打招呼：“阿姨好！” 女人看到苏林，立刻笑着道：“是叫苏林吧？李劲都跟我们说了，你在这儿就当你自己家，好好玩几天！” 苏林忙点头应了，放了东西就要帮忙：“阿姨您在做什么？我来帮忙吧？” 他一眼就看到李妈妈没开热水，这么冷的天手都冻红了，忙挽了袖子：“洗菜吗？我来吧！” 李妈妈登时乐了，摆手道：“不用不用，你是客人，跟着李劲玩去吧。” 李妈妈顿了一下又说：“你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吗？李劲这孩子我问他也没说……” “我不挑食。”苏林忙道，“您做什么都行。” 李妈妈还挺喜欢这个积极的小伙子，瞧着苏林长得又俊俏，心里更有几分好感——李劲自小就是个不爱笑的，照片里也总板着脸，又不爱说话，苏林跟李劲相反，倒让李妈妈觉得挺可爱的，觉得小孩子就该是这个样子。 李妈妈擦了手，拿了包里两百元钱塞给苏林：“平日在学校多亏你照顾李劲了，那孩子脾气不好，希望没给你添什么麻烦，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钱你拿去用，喜欢什么自己买啊？” 苏林登时吃了一惊，他听李劲的意思，他们家里人一向粗神经心也大，没想到李妈妈居然一来就送了“礼”瞧着也不像是不拘小节的人啊？ 苏林忙推拒：“阿姨您别，这我不能收，我来这边玩儿住您家的吃您家的，怎么还好意思拿这个……您看我也没带礼物过来……” 苏林之前是想买点什么当年货送来的，被李劲给拒了，说是家里不流行这个，随意就好。这下苏林整个人都尴尬得不行了，就觉得自己是被李劲给坑了。 苏林在心里给李劲那不走心的混蛋比了个大大的中指——这特么哪儿是家里人不拘小节？明明就是他自个儿心大而已！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很棒 苏林最终也没收下钱，最后还是李劲收了放兜里跟他妈说：“放我这儿，他有什么要买的我帮他买。” 李妈妈点头笑了，又劝着两人出去玩。 李劲帮苏林放好了行李，就带着他出门去了，楼梯上的小铁门里两条狗还叫得很欢，李劲上去逗狗，苏林跟在他后面探头探脑地看。 “不放出来吗？”苏林问。 两只狗争相将脑袋从铁门上方挤出来让李劲摸，尾巴在身后摇得要起飞，苏林看清楚了，这两只狗一只白一只黑，长得还挺健壮。 “不能放出来。”李劲道，“这是看家狗，会咬人。” 一听要咬人苏林就怂了，刚要伸出去摸摸的手立马收了回来。 “要咬人？”苏林有点吃惊，“那一直都关在这里吗？” “会放进屋的，晚上睡觉放回楼上，”李劲说，“以前有远亲过来，两只狗刚好在家里，一开门就把人给咬了。” 苏林顿时皱眉：“这不太好吧？随便咬人……要是被人告到派出所怎么办？” “不会放它们出去的，”李劲道，“它们俩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主人很忠心，只要不放出去就没事，平日也没人会来家里，有人要来会提前说，我们会把狗关楼上去。” 苏林一时有点害怕，看着这两只狗也觉得它们长得凶恶了几分，一点都不可爱了。 李劲似乎看出他的担心，站起身揽住了苏林的肩，对着两条狗道：“看到没有，这是家里来的客人，不准欺负他！” 两只狗看着苏林，立着耳朵摇尾巴，不过明显没有对李劲的那份热情。 李劲一时又将苏林搂紧了点，身体还扭来扭去的，苏林一时懵了：“你干嘛？！” 李劲看他一眼：“蹭点我的味道，它们知道我的味道的。” 苏林：“……” 苏林一双耳朵红得要滴出血来了，怎么都觉得这句话听着……有点别扭。 他忙推开李劲，急急下了楼，李劲看着苏林仓惶逃离的背影倒也没急着追上去，他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转头对着两只狗道：“不准欺负他！听到没有？要是敢咬他小心我……” 李劲做了个抬手咔嚓的动作，两只狗顿时耷拉着耳朵呜呜了几声，一脸委屈巴巴。 这两只狗是李劲从小看着长大，很有灵性，家里人爱狗，前后养过三只，可惜都得病死了，后来带回来的这两只也得过病，不过挺过来了，也健康地长大了。 李劲捏了捏两只的耳朵，这才下楼追了过去。 苏林裹着围巾大衣，在寒风里哆哆嗦嗦地走，漫天黄沙也不知道要玩什么，转过一个街角时李劲追了过来，前头是一所小学，有几个带着红领巾的小朋友蹲在校门口玩，李劲指了指学校大门道：“我母校。” 苏林抬头看了两眼，学校不大，门口都是各种文具店和小吃店，苏林这时候才后知后觉体会到一种新奇的感受——他正在李劲从小长大的地方。 这么一想，这个陌生又满是灰尘的小县城也显出了几分可爱来。 苏林一时兴起，问起了李劲在这里的生活琐事，李劲慢条斯理地回答着，从上幼稚园到小学到中学都挨个讲了一遍，李劲拿出手机看了眼，又说：“我中学的朋友过来了，一会儿去见个面。” 苏林好奇问：“我能去吗？” “当然，”李劲笑了，“就是带你去见见，那是我唯一玩得好的朋友。” 县城不大，却也有个广场公园之类的地方，周围都是各种烧烤店和餐馆，李劲他们约在公园中间，两人到的时候对方早就等在那儿了。 苏林远远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把浑身包得像个煤球似的大男生，身高跟李劲差不多，头发留得有些长，正抬手跟李劲示意。 李劲也抬手挥了两下，拉过苏林快步走了过去：“余皓！” “劲哥！”对方拥抱了一下李劲，狠狠在李劲肩膀上拍了几下，“大半年不见了啊！” 两人一时都笑了起来，热情的情绪像是会传染，让苏林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余皓很快发现了跟在李劲身边的陌生人：“这是？” “苏林，我那边学校的朋友，放假过来玩的。”李劲介绍完又问，“还没放假吧你们？” 余皓念了县上的高中，这会儿还没放假呢，是偷溜出来的。 余皓拿了烟递给李劲和苏林，嘴里叹气：“别提了，一天到晚的简直不要人活。” 李劲笑起来，十分恶意地道：“我们放得早，收假也晚，还没有作业。” 余皓整个人都不好了，叼着烟呲牙咧嘴：“我艹了李劲！要不要这么恶心人？！” 苏林笑了起来，他还很难得看到李劲这么热情的一面，一时对余皓这个人更好奇了几分。 三人在公园里闲聊了几句，因为太冷了，干脆缩到附近的烧烤店里去了。 余皓做东请客，点了一堆烧烤，李劲说：“我妈还等着回去吃饭呢。” “晚上吃一样的，中午就陪陪我呗，我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余皓挤挤眼，“等我放假了估计都年关了，苏林肯定也回去了，还怎么聚啊？” 李劲无奈，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幸亏李妈妈也没当回事儿，只嘱咐他们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去吃饭便挂了。 余皓对苏林也很是好奇，期间一直在和苏林说话，苏林也很耐心，问什么就答什么也没什么好瞒的。 “也不是什么大城市，”苏林笑着道，“吃的用的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特别的。” 余皓咬下一串牛肉来，边吃边道：“我就好奇啊，你跟劲哥怎么玩到一起的？劲哥这人可不好说话。” 苏林也吃了一串牛肉，被辣得嘴皮都发烫了，也不知道这地方用得什么辣椒，怎么能辣成这样，他嘶嘶地哈了几口气，拿过啤酒灌了几口，缓了一下才开口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我长得帅。” 余皓愣了一下，顿时拍着大腿笑了起来：“我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李劲和余皓吃辣眼都不眨一下，脸色也不变，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就消灭了一大盘，苏林已经吃撑了，就在旁边边听他们聊边喝酒。 这小店人也不多，开着空调还是很暖和的，烧烤的香味和啤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踏实感，苏林觉得这一刻自己浑身毛孔都像被打开了似的很舒服。 余皓跟李劲和苏林又碰了个杯，叹气道：“我觉得你是对的，真的。” 余皓对着李劲说：“上了高中又怎么样？就县上这个高中真的是浪费时间，咱们班毕业出来的就没几个考去了市里……” 李劲不怎么感兴趣地道：“谁跟你咱们了？那是你的班，不是我的。” 余皓拍了下桌子：“日了，要不是那个傻逼把你踢走了，没准你还有机会考去市里，我跟你说那傻逼就是个大傻逼！” 苏林听得想笑，来来回回地光听到傻逼两个字了。 余皓跟苏林说：“我跟你说苏林，你别看劲哥这样子，当年小升初是直接考进火箭班的，那成绩也不差，就因为他妈的一个英语……真是想想都艹了。” 苏林不知道李劲的那段往事，自然好奇得很：“英语怎么了？” “我跟他当时是一个班的，都火箭班的，”余皓说，“我们那个傻逼班主任是教英语的，劲哥英语不好，被他抓着补习，劲哥不想补习，就因为这么点破事，被那傻逼给踹到年级最差的班去了。” 苏林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的吗？不是，这是他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吗？” “可不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吗？”余皓很是气愤，“咱们这种小地方，老师成天把自己当个神仙捧在那儿，家长学生都必须听他们的，要是不听哼哼，有你好看的。” 苏林有点无法理解，他生活的城市虽然也不是多好的大城市，但起码学校管理方面还是很严格的，不可能这样胡来。 苏林看了一眼李劲，眉宇里有些担忧，李劲倒是无所谓，边吃边说：“我也没觉得怎么样，都是自己选的路，又没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我要想考高中我也能考，这跟其他人无关。” 余皓顿时拿酒杯跟李劲碰了一下：“看看！这就是劲哥！” 苏林很少听李劲说什么想法，此时听到心里就动了一下，转头认真地看了看李劲。 他突然觉得，李劲这个人是真的很棒。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BY：2.4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小日常 说起学校，余皓自然也对苏林以前就读的中学好奇，李劲平日不过问这些，此时听苏林说便也竖起耳朵认真听。 苏林被看得有些局促，又觉得这场面挺有趣的，笑着道：“我读得中学是分配的，我就住那一片儿就分到那儿去了，也是运气好，分得是个不错的中学……在我们那儿还挺出名的。” “哦？”余皓好奇，“重点中学？” “也不算是重点吧，是理科擅长的学校，出了很多省上、国家级别的奥数、物理冠军。”苏林说起这个也是无奈，“虽然学校不错，但我偏文科，理科一直不大好。” 小升初的考试也就是走个过场，分配进学校的时候考了个入学考试，小升初的考试成绩不算在内，只看这个入学考试。偏偏因为是理科特长学校，入学考试就考了一门——奥数。 苏林奥数最差，小学还去过奥数补习班，没什么作用，这考下来分数也是见不得人，几乎排到新生里最末尾去了。 他们那一届一共分了15个班，每个班大概70人，也就是说那一年的新生有一千多人，班里挤得坐都坐不下，过道非常窄，都得像螃蟹那样把身子横着走。 “我们没有你们这种火箭班，但有特长班。”苏林说，“一班到十班都是普通班，十一班是语文特长班，十二班是英语特长，十三班是物理，十四班是化学，十五班是全能。” 苏林想了想：“那就算十五班是火箭班吧，反正成绩最好的都在十五班。” 余皓听得哇一声：“我们一共就八个班，也没那么多人，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 李劲难得多问了一句：“你之前说过你中学也住校？” “嗯，我们学校基本都是住校。”苏林道，“虽然有很多分配来的学生，但还有很多学生是周边考进来的，我们学校是全军事化管理学校，校服都是军服。” “我艹？！”余皓顿时愣了，“这么叼的吗？！” 苏林笑了笑：“星期一到星期三必须穿校服，在我们那儿你要是看到穿着军服骑着自行车的学生，那一定是我们学校的了。” 李劲还是头一回知道这种学校，觉得有点兴趣：“除了校服还有什么？老师也是军队的？” “那不可能。”苏林摆手，“军训比别人多一些吧，动不动就军训，体能上要求得比较严格，还有就是校风校纪抓得严，宿舍的被子啊、热水壶、水杯、牙刷都得按统一方向放。” 余皓拍了下桌子：“就跟军队里那样？每天都是吗？那你们被子是不是豆腐被啊？” “是啊，每天都那样。”苏林道，“每天都有宿管检查的，会打分，每个月评最佳寝室。” 李劲反应过来了：“难怪整个寝室里就你的东西摆得最整齐，军训的时候你的被子也是叠得最好的。” “叠习惯了嘛。”苏林点头。 余皓又追着问了一些苏林中学时候的事，对这个有趣的学校很是好奇，听闻学校居然还有专门的小黑屋，犯了错的学生会被丢在里头关禁闭，一时更是一叠声地喊“牛逼牛逼！”。 苏林对这些早就习惯了，余皓这么大得反应倒弄得他挺不好意思的。 “我们那学校早几年也不是这样，早几年是出名的私立学校，有钱人才进得去。”苏林道，“那时候校服也不一样，女生是水手服连衣裙，男生是立领的西装。” “后来改成公立了？”余皓问。 “嗯，据说以前学校乱，因为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打架斗殴是常事，也没人管得了。” 说起打架斗殴，苏林似乎想起了什么，情绪微微低落了一点。 李劲看了他一眼，拦住了还要再问的余皓，说起了别的事情。 余皓这人注意力也很容易被转移，被李劲问了几句以前班上同学的事，立刻就忘了苏林这边，开始说起八卦了。 等三人分别，李劲又带着苏林去了他以前常去玩的几个地方，都是后面的小山坡小树林，站得高了能看到整个县城，如果不是漫天灰蒙蒙的沙尘，看起来也挺赏心悦目的。 不远处是几个大工厂，烟囱冒着大黑烟，一条宽宽的河道被污染得漆黑，远远就能闻到恶臭的味道。 李劲说：“咱们这儿是全省癌症率最高的。” 苏林皱起眉：“没人治理一下吗？” 李劲耸肩：“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一直都这样，也没看有什么变化。” 两人在小山坡上玩了会儿，说是玩，其实就是李劲给讲了一些以前的旧事，眼看天色暗了，两人便回了家。 晚饭吃得是当地的特色羊肉汤，味道很鲜美，配着蘸料更是美味，饭桌上李爸爸热情招待苏林，饭后李妈妈还要去茶楼看店，李爸爸也跟着去了，一时家里又只剩了两人。 李劲要去将狗放进屋待会儿，苏林有点怕，李劲就将他护在身后，然后去开铁门：“别担心，我之前已经跟它们说过了，不会咬你的。” 苏林家里不养动物，家人也不喜欢这些会掉毛的东西，所以他对这些动物的习性并不太了解。 苏林躲在李劲身后，铁门一开两只狗就冲出来围着李劲乱蹦达，其中黑色的那只绕到苏林身边，探头嗅了嗅，也就没再搭理他。 苏林松了口气，但也不敢离李劲太远，一直到李劲拉着他的手尝试摸了摸两只狗，白色的那只憨憨的，立刻就蹦到苏林身上撒起娇来了，苏林心里的大石才终于落了地。 “我都说了不用担心，我叮嘱过了。”李劲拿脚尖蹭了蹭黑狗的背，白狗便追过来也要蹭，看起来确实是很黏主人的。 两只狗窝在客厅地板上休息，李劲和苏林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李家爸妈就回来了。 他们还买了点卤菜回来，问苏林吃不吃，李劲便干脆裹了大衣，拿着卤菜和啤酒带着苏林上了楼顶去。 楼顶花园不大，李家父母在上头种了不少花草，还有立着的晾衣杆，晒着大件的被单被套；李劲搬了椅子坐在一个高高的葡萄架下头，两只狗围在周围馋那卤菜，口水都要留下来了，苏林看着李劲跟两只狗周旋，嘴角是压抑不住地笑。 可惜就是天气太冷了，他想：这若是夏天，再在葡萄架上挂串小灯，喝酒逗狗看夜色，多美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若水枫林漫的营养液~啵一口-3-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往事 苏林中午喝了不少，晚上又跟着李爸爸喝了点白的，这时候再跟李劲喝啤酒，没一会儿就晕晕乎乎了。 他裹着大围巾，羽绒服，揣着两只手坐在椅子上，从楼顶看过去的夜色黑沉沉的，只零星有一些亮光，楼下有小孩儿玩炮仗的声音，咋咋呼呼的，却也远不如大城市里热闹。 苏林晕乎道：“下次带你去我们那儿玩，热闹。” 李劲答应了，又笑道：“我们这儿是不是挺无聊的？” 苏林摇头又点头：“还好……如果不是你在这儿，那可能是挺无聊的。” 李劲心情顿时大好了，他酒量好，喝了这半天也不见晕乎，年轻的眼睛里满是朝气：“有我在比较好？” “嗯，你在就好。”苏林傻兮兮地笑了会儿，又头晕脑胀地说，“冷！” 李劲便起身要扶他回去，苏林摆手：“不走不走。” 李劲觉得挺可乐的，他还没见过苏林喝醉的样子，一时兴起逗他：“喝醉了吗？” “没有！” “晕吗？” “不晕！” “这是几？” “二……三，你无聊不无聊，不准变手势！当我瞎啊！” 李劲乐了半天，觉得苏林也没醉得多厉害，便由他去了，他又坐回椅子上捡了卤肉扔给脚边的两只狗。 苏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叹气：“你这人真不错，真的。” 李劲笑笑：“我也觉得。” 苏林呸了一声：“不要脸。” 李劲乐呵了半天，拿鞋尖蹭了蹭苏林的：“哎，你今天说得那个小黑屋……” “是禁闭室。”苏林纠正。 “行，禁闭室，你被关过吗？” 苏林看了李劲一眼，鞋尖一晃一晃，两只膝盖互相撞来撞去，好一会儿才闷着点鼻音道：“关过。” 李劲挑眉：“我还以为像你这样不爱惹事的，一定没被关过呢。” 苏林嗤笑一声：“我是不爱惹事，但别人爱惹我啊。我这人吧……不主动挑事，有事也不会缩。” 李劲点点头：“说说呗，被关过几次啊？” “你好奇心有点重啊小伙子。”苏林哭笑不得，“这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李劲吃了口卤菜，砸吧一下嘴，“我每回看到你有心事就不得劲，想问又不好问，你要是能主动说说我也好去了桩心事啊。” 苏林诧异：“谁还没有点心事了？我也没问过你啊。” “我该说的都跟你说了，”李劲道，“我没上高中的原因你今天也知道了，别的我还真就没什么事可说的了。” 李劲想了想：“小时候被我妈放在自行车上下不来，她自个儿打麻将去了，我下不来又怕摔，只好硬着头皮在院儿里蹬了两个小时算不算？” 苏林顿时乐了，拍着腿嘎嘎笑了半天：“你们家真的太逗了！” “逗？”李劲哼了一声，“这也就是我，换个人指不定三天一断手五天一断脚呢。” 苏林灌了口啤酒，寒风一吹整个胃都凉得哆嗦了，但他又觉得这么喝着才给劲儿，憋了半天道：“行，你想听什么你说。” 李劲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被关了几次？为啥关的？” 苏林唉了一声，像个老大爷似的伸长了腿，往后躺倒在椅子上，手指把啤酒罐头捏得嘎嘣响，理了一下头绪才说：“关过五次吧，初一的时候还好，没什么人惹事，新生嘛……大家都还在熟悉，事情是从初二开始的。” 苏林喜欢男生，他自个儿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但别人却不会这么想。 初中的时候他对一个学长有好感，偶然一次校庆活动跟人家一起拍了照，拿着照片有点把持不住，就在寝室里撸管，那天本来有市区的马拉松全□□动，学校也有组织人去参加，苏林跑半道就溜回寝室休息了，他洗了个澡看到枕头下压得照片就有点心猿意马，结果事不凑巧，同宿舍几个男生也溜回来了，一开门就看到苏林坐在床铺上那啥啥呢。 这本来也不算个事儿，这个年纪的男生谁不懂啊？可事情就坏在一群人起哄打闹，拿苏林开涮的时候，苏林的照片落到了地上，被几人看了个正着。 撸管不算事儿，可看着男生的照片撸管……这就算个事儿了。 还得是大事儿。 几个少年人都不大懂，第一时间就觉得苏林有问题，也不知道是谁大嘴巴，很快整层楼都知道了苏林对着个男生照片撸管，再扩散到后来，班上的人也都知道了。 那段时间苏林的日子不大好过，寝室里没人敢跟他说话，也不敢和他走一路，还有人嘴碎的，背后念叨什么“我妈说了，这种人一身都是病，有那个……艾-滋-病！” 这一下苏林成了个携带病毒移动体似的，连去食堂吃饭都没人敢跟他坐一处。 苏林靠在椅子上，看着夜色说：“就那段时间吧，找我麻烦的人不少，我本来就没有错，自然是一点就炸……初二被关了三回，请了一回家长，” 李劲捏着啤酒罐，皱起眉：“你们家里人也知道了？” “不知道，只知道我跟人打架，”苏林说，“班主任也知道我在寝室被孤立了，就劝我爸妈给我办了走读。” “结果走读之后事情更糟糕。”苏林无奈道，“住宿舍好歹有宿管盯着呢，出了学校大门，那就没人管得着了，你懂我意思吧？” 李劲一直都是走读生，自然明白，那时候喜欢惹事的家伙总是约着放学后门见，好像出了学校身上就少了什么束缚，就自由了一样，爱干嘛都没人管得了。 苏林道：“初三被关了两回，有一回是因为被人堵桥洞子下头了，打破了脑袋……带着人来堵我的，就是我有好感的那个学长，他当时已经毕业了，自然更没人管得了。他在学校也因为我的事被人起哄了好几回，他觉着我恶心，让我把照片还给他，就这么大点破事儿吧。” 苏林弹了弹衣服：“我也不知道他恶心个啥，我也没把他怎么着啊？” 李劲眉头始终皱着，苏林说得很淡然，仿佛那些事早就已经过去了，但李劲知道有些事是过不去的，时间也抚平不了，只能自己努力不把它当一回事而已。 就像他被莫名其妙踹进年级最差的班，哪个少年人的自尊心受得了呢？他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他真的不在乎，只是努力让自己不在乎而已。 李劲看了看苏林的脑袋：“留疤了吗？” 苏林“嗯？”了一声，笑起来：“我把他开瓢了，不是我，要么怎么能是我被关呢？” 李劲：“……” 李劲顿时乐了：“也是，我算是知道你一打起架来就不要命的样子是怎么来的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谢礼 但这还不算是苏林的心事，苏林真正的心事是跟一个女生有关，倒不是跟那女生有点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而是对方是他在被所有人排斥后，唯一交到的一个朋友，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了。 “她叫王欢欢，特别普通的名字，但人真是格外不普通。”苏林把喝空了的啤酒罐头扔到地上踩扁了，啧啧两声，“那丫头厉害着呢，嘴毒成绩又好，没人敢招惹她，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那年级分了十五个班，十五班是全能班，成绩最好的都在里头。” “啊。”李劲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点了点头。 “每回月考，年级前五十名都是十五班的人，其他班只能抢剩下来的名额，”苏林道，“王欢欢同志就很牛逼，逮着第五十一名不放手，尤其数学，回回都是满分。” 李劲弹了个响舌，也是真心实意赞叹：“牛逼。” 苏林笑笑：“她是咱们数学老师的心头宝贝，委屈了谁那也不能委屈了她，那宠得跟自己亲闺女一样，成绩稍微下滑一点都要逮着补习的，还常被请去老师家里吃饭。” 苏林对自己中学的几位主科老师还挺有好感，就他这种偏文科的，数学差得没法看，数学老师也从来没跟他说过一句重话，只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没关系，还觉得苏林这小子挺讨人喜欢，也乐意跟苏林多聊几句。 初一刚开学那阵，这位老师还反其道行之，把他这个入学成绩考得一塌糊涂的家伙提成了数学小组长，苏林整个人都懵了，咬着牙跟数学课本杠上了，没成想还真有点用，第一回月考数学还进了全班前三十名。 这可了不得，当年数学老师还当众点名表扬来着。 可惜他也没能给老师长脸，大概是用力过猛，脑子转不过来了，那之后理科成绩就始终在及格线边缘徘徊，跟他的文科成绩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初二自己喜欢男生的事爆发之后，班上唯一还肯跟苏林搭话的，就只有王欢欢了。王欢欢这个姑娘胆子大，嘴巴毒，又有实力，若要说唯一的缺点是什么，那就是脸上的胎记了。 王欢欢右边脸整片都是黑色的胎记，左边脸雪白，右边脸漆黑，像个太极八卦阵似的，起初第一眼看到还正经会被吓一跳，但看习惯了其实也还好。 但世人总是以貌取人的，王欢欢这模样没什么朋友，初二交换座位阴差阳错坐到了苏林同桌，她也听说了苏林的事情，但大概她自己从小就是被嘲笑着长大的，对这种事反而格外不在乎。 她乐意跟苏林走在一处，久而久之两人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王欢欢同志什么都好，就一个毛病，”苏林竖起手指，无奈道，“是个恋爱脑。” 什么是恋爱脑？那时候流行的土话，就是除了谈恋爱什么都不往脑子里去，也亏的她天赋异禀，成绩始终很优秀。 那时候学生之间还很流行认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这关系一复杂了，往大了多数几个人就会冒出爹妈爷爷奶奶来。 王欢欢也趁着流行风尚，认了个高年级的哥哥，其实她那点心思根本瞒不住人，就是喜欢上人家了。 可惜她那模样，人恨不得躲着她走，她也是个胆子大的，就在宿舍楼下堵人，结果闹得整个高年级学生都知道了，见着人就起哄，闹得是不可开交。 苏林陪了她几回，亲眼见识了对方把小姑娘写得情书撕了个粉碎，说话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他心头恼火，差点跟人打起来，王欢欢也只是默不作声地把纸屑收回去了，一滴眼泪都没掉。 “其实他们家也挺复杂的，”苏林说，“她爸妈早早离婚了，她妈嫁了个有钱人，她爸就做点小生意，钱不多女朋友倒是一大堆，她从小看着她爸带不同的阿姨回家，有的一待就是好几年，也不扯证，可能是受这个影响，她没什么安全感……” 苏林抿了抿唇，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就一心想早早嫁人，有个自己的家，她成绩那么优秀，上重点高中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你猜怎么着？她没填志愿，把咱们那老师，一个四十好几的秃头大叔生生给气哭了，初中毕业就直接回家了，连个像咱们这样的大专都不去念。” 李劲皱眉：“回家干嘛啊？” 苏林耸肩：“去了她姨妈家开的一所幼儿园，当幼师去了，她喜欢孩子。” 李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这么优秀的姑娘怎么就心甘情愿去带孩子，盼着嫁人？他无法理解，但既然是别人的选择，谁又有资格评判什么？ 苏林叹气道：“毕业之前，她找到我，她说她去做了流产手术，我他妈……” 苏林似乎是气笑了，抹了把脸：“我还自诩是她最好的朋友，连她什么时候发生的那种事我都不知道！你猜孩子爹是谁？就他妈是那个撕了情书的垃圾。” “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也不肯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也不肯说，反正那垃圾肯定是不乐意当爹的，她就去做了手术，一个人去的，做完了才给我说。”苏林道，“我气不过，好不容易打听到那家伙考去的高中，我翘了课去堵他，那是我第一次主动找人打架……” “回来的时候，那死丫头拿了个装可乐的瓶子往里灌了红酒，一边上晚自习一边喝，第三节下课就醉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天晚自习还有数学小考，他妈的就这德行还考了满分。”苏林眼睛红了，狠狠又踩了几脚啤酒罐，“我第二天就又去把那小子揍了一顿。” 李劲回过味来了：“初三你关了两回……第一回是你被堵了，第二回是你堵别人？” 苏林扯扯嘴角：“是啊。那小子第二天找了警察来学校，他们家长也来了，这事儿我不可能提王欢欢，本来也是自己惹得事，就一肩扛了。其他人不知道这里头的情况，不知道怎么传的，就成了我跟别的男生抢男人，抢得大打出手……” 李劲眯起眼：“艹……” 苏林摆摆手：“都过去了，后来也就毕业了，就是每次想起来就为她不值。” 李劲嗯了一声：“那她现在……？” “当幼师呢。”苏林唉了一声，“前几天还跟我打电话，让我放了假回去帮她带孩子。” 李劲顿时乐了：“你还能带孩子呢？” “我带个屁。”苏林呸了一声，顿了顿又跟着李劲一块儿笑了。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感觉这辈子似乎都迈不过去了的坎儿，等走过去了，回头看看也不过如此，再过个几年，想起这些事也不过唏嘘一阵，当做自己也年轻热血过。 苏林为王欢欢不值，但人生都是自己选的，好的坏的总归有它的道理，没什么值不值一说，就好像他也躲开了那座小城里熟悉的一切，千里迢迢来了省城，以后的路怎么走他也是一头雾水，哪儿还能管得了别人？ 苏林想起李劲随口说得那句话——都是自己选的路，又没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 这话他现在还真是挺有感触的，苏林看着李劲：“我总觉得走到现在这一步，总不会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我爹妈好面子，也不会让我去念那种垃圾高中，所以就算我考上了也没什么意义；我自己呢，也不想在那儿待着，搞不好还总被以前的人找麻烦，没完没了。所以他们选了现在的学校，我也没异议，来念的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也没关系，就先念着吧，但我又想跟以前的自己区分开，我想多做点什么，所以我从进校开始就很积极地参加活动……社团。” 苏林手指在裤缝上慢慢摸着：“我想找着点……自己存在的意义，你看我都千里迢迢地来了一趟了是吧？总不能还跟以前一样，得过且过的，我心里不得劲，说不上是哪儿不甘心，但也做不了更多了。” 苏林眼里透出几分迷茫来：“我也不知道以后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儿。” 李劲没说话，隔了会儿把空啤酒罐子都收进了垃圾口袋，又把吃完的卤菜袋子也收了，伸手拉了苏林起来。 苏林这会儿酒劲上来了，有点站不稳，李劲就扶着他，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苏林有点茫然地抬眼看他，李劲跟他离得很近，两人的呼吸都带着酒气，在寒风里显出几分灼人的烫意。 李劲顿了一下，在苏林耳边说：“不知道就慢慢找，总有办法的，只要你还在往前走，就不会待在原地。” 苏林顿时乐了，觉得李劲安慰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苏林干脆赖在李劲身上，脑子像是短路了一样一直转着同一个念头“这人怎么能这么好呢？怎么能这么好呢？”，于是趁着这点酒劲抬头撞到了李劲唇上，吧唧了一口又飞快躲开了。 他憨笑着道：“这是你听我说了这么多的，嗝，谢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思考，除夕前能不能完结= =+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喜欢你 苏林一觉睡到中午，李劲半途起来了一会儿，大概是一个人无聊，又重新钻回了被窝里跟苏林一起睡。 苏林其实在李劲起床的时候就醒了，但他想起了头天晚上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于是自我逃避地不愿面对现实，就一直闭着眼装睡。后来李劲又睡了回来，苏林更不敢醒了，但其他的感官却像是黏在了李劲身上，敏感地感知着李劲的每一个动作。 悉悉索索地脱衣服，拉开被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床板微微晃动的感觉，都让苏林有点心猿意马，忍不住喉咙动了动。 李劲起先还跟他隔着一点距离，过了一会儿又靠了过来，两人肩膀挨着肩膀，苏林能感觉到李劲侧过身来看着自己，他竭力地平复呼吸，努力转移注意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李劲正趴在自己身侧睡得香。 苏林小心地看了一会儿李劲的脸，浓重的眉头，高挺的鼻梁，一边双一边单的眼睛，属于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的轮廓，睡着的时候还微微张着嘴，舌尖若隐若现。 苏林又忍不住动了动喉咙，感觉到自己的小兄弟有点不受控制地跃跃欲试，竟涨得有些发痛。 这段时间考试加上到李劲家来，他也一直没找着时间自己处理，想起昨晚那蜻蜓点水的一吻，李劲在昏暗的夜色下微微诧异的表情，苏林有点忍不住地往枕头下滑了滑，心虚地避开李劲的眼睛，目光只盯着那双微微张开的唇，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摸进了自己的裤子里。 发热的身体，渐渐急促地喘息，苏林强忍着没有吻过去，最后一刻他闭上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闷哼。 他已经竭力将动作的幅度压小，就是害怕李劲突然醒来，这得多他妈尴尬啊？ 苏林闭着眼平复了好一会儿呼吸和情绪，一瞬间的冲动过去接踵而来的又是后悔，他这两天真是晕了头了！ 苏林小心地坐起来，扯过一边的纸巾擦了手，随后穿上衣服踮着脚跑出去了。 等洗手间里传出洗漱的声音，李劲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耳朵尖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他睁着眼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直呆呆地看着苏林刚睡过的位置，脑子里乱成一团，好一会儿他才将脸埋进被子里，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有点尴尬地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裤头，缓了好一阵才让小兄弟安静了下去，等苏林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才装做被惊醒的样子坐了起来。 “几点了？”李劲一开口，先自己吓了自己一跳，这声音真是哑得相当有水平了。 “十二点半。”苏林没敢看李劲，低着头把衣服理了理，又磨磨蹭蹭地坐在书桌旁边，“阿姨会不会觉得我这样不太好？睡过去一上午了都，这要是在我家，我得挨好一阵骂了。” 李劲清了清喉咙才继续说：“没事，他们看店忙着呢没空在意这些，这又快过年了，正是生意好的时候。” 苏林哦了一声，手指在桌边摸来摸去，仿佛一个多动症，李劲也不知道说什么，偷偷摸摸瞅着苏林，脑子里还满是苏林压低声音喘气的声音。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好一会儿苏林才又道：“那我们中午吃什么？” “啊。”李劲回过神来了，穿了衣服下地一边去洗漱一边道，“家里有菜，你要吃我给你做，或者出去吃也行。” “阿姨叔叔不回来吃？”苏林跟出去，打开冰箱看了两眼，菜倒是很多把冰箱都塞满了。 “忙着呢，肯定在店里凑合了。”李劲拿着帕子抹了脸，头发被水打湿了黏在额头上，探出头来看他，“吃羊肉汤吗？” “行啊。”苏林看了李劲一眼，两人视线猛地一对上，各怀心思的都不好意思起来，又忙把头都转开了。 李劲洗漱完撑着洗手台盯了镜子里自己一会儿，深吸口气才出去了，他装作一脸满不在乎，昨晚上的事也不记得了的样子，拿了钱包和手机道：“那走吧，我知道一家羊肉店味道很好。” 苏林嗯了一声跟了上去，出门前两人还跟狗打了个招呼，两只狗对苏林显然已经熟悉了，勉为其难地对着苏林摇了下尾巴，随后就跟李劲亲热撒娇去了。 苏林：“……”这狗还真有意思。 冷风将两人混乱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一些，苏林有点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提昨晚上的事，要是不提呢，总觉得两人之间好像隔了什么，相处起来莫明僵硬；但想把这事儿说开揭过去……这要怎么说开？感觉越说越乱啊。 苏林偷偷看了李劲一眼，见李劲正低头看着手机，他也摸不清对方到底怎么想的，一时心头更是百爪挠心似的难受了。 昨晚上两人都没喝断篇儿，尤其李劲还清醒着呢，这事儿肯定不可能说忘就忘了。他是怕自己难堪，所以才装作不记得了吗？ 这人看着严肃的，心是真的很软啊。 苏林纠结了一路，到了店里连李劲点了什么都不知道。 稀里糊涂吃完饭，又跟着李劲满大街溜达了两圈，李劲看苏林百无聊奈的，干脆说：“不然去网吧吧？去吗？” 苏林还是稀里糊涂的：“啊，好啊。去哪儿？” 李劲：“……” 李劲要被他逗乐了，伸手在苏林额头上弹了一下：“去网吧！” “去就去啊，你打我干什么？”苏林委屈巴巴地，看李劲笑起来，不像是勉为其难跟自己相处的样子，心头的疙瘩一下又消散干净了，也跟着笑起来，“小子手劲还不小啊？” 两人在网吧混到晚上，回家后李劲显摆了一手，给熬了瘦肉粥，炒了两个素菜，别说味道还正经不错。 苏林吃得一直竖大拇指。 夜里两人也老老实实睡觉，再没做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苏林在李劲家待了五天，眼瞅快到年关了，这才买了火车票要回家去了。 李劲送苏林到了车站：“那就开学见。” “开学见。”苏林有点舍不得，“下回你去我们那儿玩。” “好。”李劲点头，看着苏林一步三回头地样子好笑，“收假了我给你带特产过去。” “好！”苏林伸手挥了挥。 等苏林进了检票口，再看不到人影了，李劲才两手揣兜往外走。 他戴上耳机，周围的一切似乎又显得跟他格格不入，毫不相关了，一路顺着小路往家溜达，他点了根烟，突然觉得无聊极了。 明明以前也常这样一个人四处逛，不习惯和三五成群的人走在一起，可现在居然非常不适应，别扭，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苏林才走了不到半小时，他心里就跟挖空了什么似的，没着没落的。 他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在原地一下站住了。 他突然很想喊一声苏林的名字，然后那个少年就会在人群里清亮地答应他一声，笑着转头看他。 那种感觉让人无比踏实。 而现在他却要忍受一个多月的假期……一个多月啊。 没有作业，不用担心考试成绩，但也没有苏林。 李劲心不在焉地走回家，连放两条狗出来玩的心情也没有，自己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半天，随后又回了卧室。 他看着之前跟苏林一起睡过的床，脑子里一下又回响起了那人压抑地喘息——说也奇怪，这些天他们俩谁也没提过楼顶那一吻，他也没再去想过那天中午苏林对着自己DIY的事，可等人走了，那个几乎算不上是吻的吻以及那急促地喘息突然都变得无比清晰起来，甚至在脑海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像是按了重播键一样地来回放。 李劲脱了衣服窝进床铺里，发了会儿呆，然后把手伸进了裤子里。 快感来得很快，就像是身体早就在等着这一刻，等李劲的呼吸平复下来，他擦了手，将纸随便扔在地上，然后拿出手机翻到苏林的电话。 他发了个短信过去。 “苏林，我有事跟你说。” 苏林很快就回了：“什么事？”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洛洛的地雷~mua！-3- 另外，说是要完结，也是看剧情发展情况~如果剧情还没到要完结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强行完结哒。但如果剧情差不多了，就会完结了wwww 这篇文是一时兴起，突然想写一些年少青春的故事，所以才动笔写的，没大纲没细纲，几乎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纯粹跟着作者野性的本能走（？？？），所以也就特别流水账和啰嗦了。（捂脸） 这篇文真是写得非常愉快的，如果大家在看的时候也能觉得很愉快就真是太好了www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犹豫 清晨四点半，苏林被闹钟叫醒，疲惫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顶着一头鸡窝头像游魂一样去洗漱更衣。 冬天的四点半黑漆漆不见一点星光，整个世界都仿佛在沉睡中，大街上更是安静极了，只有路灯的光晕将人的影子拉得冗长，偶尔有一辆计程车疾驰而过，车轮卷起冷风，在路过苏林时按了一下喇叭。 苏林头晕脑胀，心里把王欢欢那个女人翻来覆去抱怨了无数遍，他伸手拦下了计程车，坐进去后裹紧大衣领口，用因为戴着口罩而发闷的声音说：“南湖幼儿园。” 南湖幼儿园的门很小，挤在一堆超市、杂货店、五金店中间不注意甚至都看不到。 一个小小的牌子竖着挂在侧门边上，上书南湖两个大字，幼儿园几个字则是七彩颜色，用圆形的框架框住了，立在铁门上方。 不过因为牌子老旧，七彩色因为脏污几乎分辨不出本来鲜亮的颜色了，在黑漆漆的夜色下十分不明显。 幼儿园门口是一个上坡的小路，水泥地浇灌的路面因为来往人员过多浮了薄薄一层细沙，苏林从小门钻进去，不大的院子后头就是一栋只有两层的小楼，一片漆黑里只有二楼尽头的窗户亮着灯，不用看地址苏林也知道王欢欢在哪儿了。 他将口罩摘下来塞进上衣衣兜里，冷风灌进鼻子隐隐作痛，他几步上了楼，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了惊喜的女声：“苏林？” 苏林回头，王欢欢提着个红色的塑料桶，戴着袖套，系着围裙正看着他笑。 苏林笑了起来：“今儿个早饭你负责。” “行，我负责。”王欢欢乐了起来，走上前上下打量他，“这才半年不见，变了不少啊！” “是吗？”苏林摸了摸脸，“更帅了吧？” “胖了。”王欢欢笃定道。 苏林：“……滚！” 王欢欢领着他进了教室，教室里一团乱，绿色的小矮桌上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彩带，有纸花，还有没吹的气球和绳子。 苏林随手拿了个纸花在手里转着玩：“说吧，帮什么忙？” “我还以为你肯定起不来，”王欢欢道，“都没指望你能帮忙了。” 苏林啧了一声：“那早知道我就不起来了。” “别啊！”王欢欢笑着将人按到椅子上，苏林个高腿长，在小朋友坐的椅子上坐下，膝盖撞在矮桌边伸不直，整个人几乎要团成个球了，别提多难受了。 王欢欢还是老样子，笑容满面的，性格也大大咧咧，说话直爽，半边脸在日光灯下白皙红润，另半边脸则因为大片的胎记黑漆漆的，但她的眼睛一直都很明亮坚定，扎着马尾不遮不掩地样子特别有气质。 王欢欢说：“今天是幼儿园校庆，咱们人手不够才请了各自的朋友来帮忙，等小朋友都来了就要给他们戴这种纸花，化妆……现在先布置教室吧。” 苏林目瞪口呆：“化妆？！” 王欢欢看他震惊的模样笑得不行了：“小孩子皮肤好，用不着怎么化的，到时候你看我化一遍就能学会了。” 苏林指了指额头：“是不是还要在眉心点个红疙瘩？” 王欢欢点头：“到时候你再帮忙照几张相吧？” 苏林叹气：“行，谁让我来都来了。” 王欢欢捏了把苏林的脸：“你最好啦！一会儿等楼下的早餐店开门了，我去给你买早餐！” 苏林撇了她一眼：“包子油条还有煎饼都来一份。” 王欢欢点头：“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胖了。” 苏林瞬间想起了李劲，李劲胃口比自己还大，他能越吃越多基本也是跟着李劲养成的习惯，可李劲似乎就没有长胖……？ 苏林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肚子：“真的胖了？” 王欢欢愣了一下，以前的苏林可不会在意这个，她眯起眼，一边坐下来继续扎纸花，一边闲聊似地道：“学会臭美了？” “……我还需要臭美吗？” 王欢欢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你以前也没这么自恋啊？” 苏林又想起了李劲那个自恋自信到要突破天际的人，顿时没忍住乐了。 王欢欢瞅了他半天，见他灌个气球灌得满脸甜蜜傻笑，顿时忍不住道：“哎，谈恋爱了吧？” 苏林：“！！！” 苏林摸了把脸，小心翼翼看她：“靠，有这么明显吗？” 王欢欢顿时八卦之心大起，将椅子往苏林那边挪了挪，跟苏林肩并肩地坐着：“你小子，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说一声？对方是谁？有照片没有？” “没有。”苏林拿出自己的蓝屏手机，“你给我换个能照相的，我就去拍给你看。” 王欢欢推了他肩膀一把：“滚！说正经的！什么时候的事儿？” 苏林清了清嗓子，脸上有点红：“还没、没定呢。” “没定？” 苏林眼睛左躲右闪，将手里的气球系好了丢在地上，手指在裤腿上搓了搓——他本来以为自己能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没想到这事儿到了嘴边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半天也说不出口，这还出了一手心的汗。 也忒没出息了！ “他跟我……嗯……告白了，但我还没……”苏林越说越小声，整个脸到脖子都红了起来。 王欢欢大开眼界，拍了拍苏林的肩膀：“你可以啊，脸都红成这样了还能稳得住？你喜欢他吧？” “……”苏林猛地想到自己亲了李劲一口那事儿，顿时跟烫了尾巴毛一样地蹦起来，围着桌子跑了两圈，“喜、喜欢又怎么了？不喜欢又怎么了？这事儿……这事儿能那么简单吗？” 王欢欢看着苏林，仿佛对方脸上突然开出了花儿，她愣了半天：“那怎么复杂了？” “我们俩都是男、男的！” “啊……”王欢欢没转过弯来，“谁让你不喜欢女生啊，那能怎么办？” “不是！”苏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空气，仿佛那里站着李劲似的，“我和他都是男生，交往了也不能告诉别人，那什么……说不定以后会遇到很多事，他……他以前也没喜欢过男生，万一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 “啊，”王欢欢反应过来了，“你说的是这事儿。啧啧，他要是退缩了或者喜欢上女生了你就揍他一顿分了呗，怕什么？” “……那他要是喜欢上别的男生了呢？”苏林问。 王欢欢看他一眼：“那就往死里揍再分了呗，不然怎么办？留着过年啊？” 苏林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但王欢欢说得也十分有道理。 他愣愣地坐下来，继续灌气球，好一会儿都没说话，隔了会儿道：“其实，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 “……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喜新厌旧……”苏林想了想，“他人挺好的。” 王欢欢乐了：“都没答应人家就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真是不得了。” 苏林闷闷道：“我挺想从了的，但是我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每天都吃不到早餐的zz的营养液~-3- 大家小年夜快乐~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你滚球 王欢欢手快，几下扎完了一筐纸花，又去拿另一个筐，漫声道：“我也害怕，不也这么过来了吗？我一个人在手术室外头的时候我更害怕，现在不也好好的吗？有些事你不去做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找对了人算赚的，找错了人学个教训，有什么大不了的？” 苏林看了她一眼，声音也跟着放轻了些：“你还好意思说，那么大个事情，快毕业考了才告诉我。” 那段时间王欢欢请了假，她成绩本来就很不错，关键时刻请病假也没有老师会说什么，数学老师还专程打电话叮嘱了要放松，不要紧张，还以为她是压力太大才生了病。 哪里知道这家伙就这么一个人默不作声地在医院待了好几天。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要面子的啊？”王欢欢打趣道，“我才不想让别人看到我那副样子，再说了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再说一次试试？”苏林扬了扬手里的气球，“揍你啊？” 王欢欢顿时嘎嘎笑起来，顿了一下又道：“我妈说等我再大一点，就带我去医院把……这个弄掉。” 王欢欢指了指自己的脸。 苏林一愣，随即欣喜道：“能弄掉？” “据说可以，就是花得时间久一点。”王欢欢道，“等弄掉了，我大概就能正常地谈恋爱了吧？” 苏林一时没说话，他知道王欢欢在想什么，哪怕她自己也想要一张看上去不用太美，只要普通就好的脸，但在对恋爱有幻想的年纪里，总会在心底渴望着有人不是因为她的长相，不是因为其他什么，而单纯只是喜欢她这个人。 忙碌了一上午，到中午才终于给所有的小朋友都化好了妆，扎好了纸花，有的还在演出服上临时绣了一些花纹。 苏林从来没跟这么多小朋友相处过，小孩子的脸摸起来滑嫩如刚剥好的鸡蛋，不用上任何护肤品就足以令人羡慕，苏林下手的时候总怕自己稍微用力会伤到那软嫩的肌肤，其他的老师则早已习惯，行动起来干净利落，速度比苏林快了无数倍。 王欢欢一直在劝一些家长离开教室，有的家长过于担心，总想陪着孩子。说来也是奇怪，只要有一个家长在教室里，那位家长的孩子百分百会哭闹，委屈巴巴地似乎怎么也无法对身上的装饰品满意，而只要有一个孩子哭起来，全班的孩子都会开始跟着哭。 苏林被吵得耳朵疼，看着一个个哭得鼻涕直流的孩子手足无措，甚至连安慰都不会，拿着纸花就那么僵硬地站着。 王欢欢将家长劝走，嘴里一直说着：“家长不要留在这里！你们走了孩子就不会哭了，请放心交给老师！请家长不要留在教室里！” 苏林有点佩服起王欢欢来，大概是成长的环境不同，王欢欢早熟很多，上了半年多的班更像个“大人”了，挽着袖子拉着孩子的样子，已经看不出不久之前还穿着校服上学的模样了。 她这样子甚至会让人忽略她也才只有十六岁的年纪而已。 等家长都先后离开，很快地孩子们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哭声也渐渐停住了。 苏林觉得这群孩子真是有意思得很，没注意自己已经被旁边的老师逮着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等到校庆活动正式开始，苏林才收拾了东西锤着肩膀要回家休息。 王欢欢还得守着活动，送苏林到校门口就匆匆回去了，还让苏林到家给她个电话。 “今儿个谢谢了，改天请你吃饭。”王欢欢挥挥手，又道，“你自己的事赶紧加油啊！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 王欢欢吼得大声，把苏林闹了个大红脸，等他回过神想辩解几句的时候，那死丫头早已经跑没影了。 苏林刚升起来的困意顿时消散无踪了，他上了公交车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隔了会儿又把手机拿出来，盯着李劲发给他的那几个字看了半天。 已经过去两天了。 他没回复，李劲也没再来消息。 苏林拿着手机在下巴上轻轻敲了敲，最终下定了决心，干脆给李劲把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起来，李劲的声音带着一点压抑的紧绷：“喂？” 苏林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捏紧了手机，好一会儿才道：“是我，在干什么呢？” 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上网。” 苏林哦了一声，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中，手机话筒里不时传来网吧里喧闹的声音，有人吆喝着买烟，有人在喊着“爆头爆头！” 苏林听了一会儿，说：“我今天去幼儿园帮忙了，早上四点半就起来了。” 李劲点了根烟，打火机咔哒的声音在听筒里传得很清晰：“还真帮忙带孩子去了？” “学校校庆，给一帮小屁孩儿化妆扎头发。”苏林努力找着话题，“小孩子真是太烦人了，吵得我现在耳朵还在嗡嗡响，头也痛。” “你吃早饭了吗？”李劲突然问，颇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苏林愣了一下：“啊？吃了，那个……王欢欢请客。” “哦。”李劲戳着键盘，不说话了。 苏林跟李劲相处大半年，还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哪怕他们当初刚认识的时候，李劲也不大爱说话，但也没有这么难相处的感觉。 就觉得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墙，一条河，苏林一时也有点摸不着李劲是什么意思了。 “那个……”苏林深呼吸了一下，说，“我其实是想说之前你发的那条消息……” “你看到了啊？”李劲呼了口烟，“我以为你没看到呢，一个屁都不放一声。” 苏林听出来了，李劲这是憋了两天的火气呢。 说来也是，李劲本来脾气就不好，仅剩的那么点耐心都用自己身上了，自己收到了消息也没吭一声，就这么晾了人家两天，换做是自己估计也得有点想法。 接受还是不接受，哪怕是要考虑一下，也总得给人一个回复吧？ 苏林暗骂自己办得都是什么事，试探道：“生气了啊？” 李劲没搭腔，不过好在也没挂电话。 苏林摸了摸脖子：“对不起啊，我就是有点那什么……咳，就一直没想好怎么回你。” 李劲凉凉道：“这还用得着想啊？你对着我撸管的时候怎么没想这茬呢？” 苏林：“……” 苏林头发都要炸飞起来了，感觉整个人脚下瞬间变成了一团棉花，飘飘忽忽地站不稳，他哆嗦着声音道：“你、你、你醒着啊？” “你那么大动静，猪都醒了。” 苏林：“……” 苏林简直恼羞成怒了：“你醒了你怎么不吭气呢！” “我要是吭气你不得吓痿了啊？”李劲理直气壮地道，“合着你拿我当配菜，我也配合你了，这还成我的错了？” 苏林：“……” 苏林压低声音：“你别说那么大声！” 李劲又哼了一声。 苏林气道：“你这什么态度！我本来是想答应你的！但是我现在要考虑一下！” 李劲：“……” 李劲坐直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导致耳朵都开始发烫了。 “你再说一遍？” “没听到算了！” “……你小声再说一遍。” 苏林没憋住乐了，压着音量道：“我说，你滚球！” 李劲咯咯乐了：“你说你早答应多好啊，晾我两天，我有点小情绪也正常吧？” 苏林心里冒着的疙瘩被李劲两声笑就给笑没了，他突然觉得王欢欢说得有道理，找对了人算赚的，找错了人就当学个教训，有什么大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苏林发出终极绝招——爱的你滚球！ 李劲空血出局。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嘴一个 寒假转瞬即逝，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没过够，对于苏林李劲来说却早就迫不及待想奔回学校了。 苏林从来没觉得学校那么可爱过，破旧的宿舍居然也无比亲切，苏林提着行李站在门口，他刚一打开门就先朝李劲的床铺看了一眼——虽然李劲给他发过消息，他要下午才能到，但他还是忍不住期待着当自己打开门时，李劲已经在等着他了。 苏林哼着歌把床铺收拾好，寝室里他还是第一个来的，又干脆挽着袖子把寝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罗纲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林刚擦好灰在洗抹布的背影，他哟了一声，大着嗓门道：“这是哪家贤惠的小媳妇啊！” 苏林回头看了一眼：“滚！” 罗纲乐呵呵地关上门，把行李收拾好了又拿了自己家里的特产出来：“来来来，我家的鸭脖子，可好吃了，还有香肠，都是自己家灌的！” 苏林擦了手走过来挑了个鸭脖子啃，一口下去卤料的香味就在舌尖蔓延开，咸味辣味刚合适，比李劲家的烧烤亲民太多了。 苏林比了个大拇指：“好吃！” 苏林又把自己家的特产拿了出来：方便粉丝、牛肉干、酱猪蹄…… 罗纲看了一眼，拿着粉丝无语道：“这他妈也算特产啊？超市里不都有吗？” “这是我们那儿才有的口味。”苏林坐在床沿边休息，啃完了鸭脖子还吮了下手指头，唇边留了一圈的辣子油。 罗纲拿着粉丝在他身边坐下了，小声道：“哎，下学期要分班了吧？” “啊，好像是。”苏林后知后觉地想起这茬了。他要念得是五年大□□，但他是中学毕业考来的，目前还属于中□□，下学期如果考核不通过，他就升不进大专，顶多只能拿个中专毕业证了。 不过苏林也没有太大压力，他的成绩在这所学校里已是绰绰有余了，考进大专没什么问题，不过罗纲就难说了。 罗纲成绩不行，上学期期末考完全是捡了自己是他同桌的便宜，但座位是会调整的，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苏林问他：“这学期要重修吗？” 罗纲瘪嘴，点头。 苏林挑眉：“几科？” 罗纲颤颤巍巍地竖起了三根手指。 苏林顿时无语，想把罗纲的脑袋掰开看看。他们的课程本来就不多，主科除了语文、数学、英语，其他就是专业课程。 基础会计、基础统计、经济法都是最基本的课程，老师其实讲得挺易懂的，课程速度也不快；计算机就更简单了，一天到晚练五笔，最多学个文档、表格和PPT；操作课是珠算、数码字和传票，这都有什么可难的？ 体育课期末就测了个体检和跑步，这个大部分男生都没什么问题。 苏林攀住罗纲的肩：“重修哪几科？” 罗纲舔了舔嘴皮：“英语、数学、经济法。” 苏林：“……” 这种职业学校的考试，比起苏林以前就读的中学考试简单太多了，说是主科的语数外，其实一早老师就会把答案在课上给学生勾出来，考试的时候连题目都不带换的，问题也都一样，基本背下来就没问题了。 苏林原本以为罗纲要挂科，也该挂专业课，却没想到他挂的居然是最简单的——连经济法也只要靠背就行了。 苏林跟罗纲闲扯了半日，下午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大家交换了一个假期的有趣故事和特产，又汇报了一下考试成绩和要重修的科目，居然就苏林一个人是全过，没有一科需要重修，专业课分数还不低。 苏林被集体围殴，特别无辜地嚎：“我就艹了好吗！明明是你们自己智商有问题……嗷！” 苏林被崔中元、蔡鹏几个压在床上扒裤子，那几个说是心理不平衡，他们宿舍怎么能出学霸呢？这不科学，对于叛变份子，必须要给予惩罚！ “说！你是不是隔壁大学派来的奸细！”崔中元拉着苏林裤子往下拽。 苏林惨叫，两脚乱踹：“我是你大爷的奸细！都滚开！” 崔中元兴致勃勃地喊：“蔡鹏！把他脚压住！” “得令！” 几人正玩得疯，那头门打开了，李劲提着行李手里还拿着钥匙，一开门就看到男朋友被压在床上扒裤子，顿时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魔幻起来。 苏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挣扎中脸变得通红，他听到门响从人缝里匆匆往门口一看，顿时惊得声音都没了。 “起、起、起来！”他忙打开崔中元的手，两脚把蔡鹏踢开，坐了起来。 “这不就是开玩笑嘛，又没真要扒了你。”崔中元奇怪道，“真生气啦？” 苏林摆手：“没有没有，我那什么……你压到我小兄弟了。” “啊？！”崔中元吓了一跳，“可别把我们小木木给压坏了啊！哥给看看？” “滚！”苏林目光一直黏在李劲身上，看着对方进来放行李，李劲身上熟悉的味道隔了一个寒假再次包围在苏林身边，让他心底隐隐有点兴奋了起来。 “老六到啦！”罗纲打招呼，“来来来，缴枪不杀，你要重修多少科？” 李劲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重修？为什么要重修？” 其他人：“……” 苏林：“噗……” 401唯一叛变的两个人，一个苏林，一个李劲，被众人赶出门去了。 两人站在门外走廊上，一时都没说话。 四周都是刚来的学生，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李劲清了清喉咙：“吃……发糕吗？” 苏林觉得李劲脑子大概也是有问题的，但他还是回答：“吃。” 两人肩并肩地往外走去，一时都有些尴尬。 两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完全不知道这之后该干嘛，在学校里牵手是不可能的，像异性恋那样卿卿我我也不可能……苏林思来想去，那不就跟以前一样嘛？ 苏林边走，边低头看了一眼李劲自然垂在身侧的手。 李劲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是双很好看的手——事实上李劲这双手被很多人都夸过，说是比女生的手都还要好看。 两人一路出了学校，拐过大路进了小巷，苏林一路盯了李劲的手好几眼，就想上去拉一把，他这时候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别人发现了，整个人都跟着魔了似的，就想跟李劲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他伸手去拉那只手，李劲跟算好了一样将手插-进了裤兜里。 苏林：“……” 李劲察觉到什么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苏林：“……没什么。” 两人买了发糕，一路吃一路走，也不知道要走去哪里，就沿着路慢条斯理地瞎逛。 一开始还僵硬别扭的气氛，很快就在彼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里放松下来，春日暖洋洋的太阳，嘴里发糕始终挥散不去的酸甜味，好像不会有尽头的路，还有身边这个人，这一切都让苏林心情大好，嘴角的笑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 走到桥墩下，附近除了过往的车辆就没什么人了，几个老大爷在桥墩下摆着桌子下象棋，是这个城市随处可见的悠然自得。 李劲带着苏林也过去看，老人们容光焕发地争论着，没人注意到这么两个年轻人的到来。 看了一会儿，李劲转身往桥墩另一头走，巨大的桥柱遮挡了另一头的老人，苏林正疑惑李劲是不是憋不住了要尿尿，就被李劲突然拉了一把挡在角落里亲了过去。 舌尖试探地动作，仿佛一个蹩脚的舞步，苏林先是怔愣，随后就被这刺激的感觉给点燃了。 他伸手拉住了自己想了一路的那双手，狠狠捏了捏，在李劲吃痛的时候回吻了过去。 少年人急促的呼吸，激情却不熟练的亲吻，虽然将彼此的唇和牙齿碰得死痛，却丝毫没有浇灭热情。 毕竟是光天化日下，两人也没敢亲太久，苏林先撤退，还被李劲追着又吻了两下才停下来。 李劲耳朵通红，笑着说：“回敬你的。” 苏林捏着李劲的手不松开，好不容易把心里那点邪火给压了下去，笑着道：“靠。” 作者有话要说： (╯3╰)感谢每天都吃不到早餐的zz的营养液~ 第50章 第五十章 办了吧 第二学期开始就可以考珠算等级了，每天下午第一节课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都由高年级的学姐带着打珠算等级的试卷，十分钟一张。 带苏林他们班的学姐戴着一副眼镜，脸圆圆的，扎着马尾，微胖的身材但是气势很强，如果不说她是学姐，说她是学校里的老师都是有人信的，而事实上，这位学姐似乎也是打算留校当老师的。 苏林算盘不太擅长，每次的成绩都是勉强刚过四级，李劲也不知道是手指长，还是反应快，亦或两者都有，基本都是奔着二级的成绩去的。 每天中午整个教学楼走廊里都能听到所有班级里传出的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清脆的响声在这所学校里形成了一副特有的壮观景色。 算盘都是学校统一发的，红漆木的框架，墨黑色的珠子，打得时间久了就会变得愈发黑亮起来。 除了珠算要考级，数码字和传票也要考级，苏林翻传票按计算器的速度很快，李劲这点就不行了，光翻页就慢得要死，感觉打算盘时灵活的手指突然跟冻硬了似的，指节都活动不开。 401的兄弟们除了苏林和李劲其他人都要重修，于是苏林和李劲两个人活动的时间增加了不少，苏林从一开始找着机会摸李劲的手，到后来大大方方拉李劲的手，没过几个月两人就好得穿一条裤子，去哪儿都绝对有这两人的影子，基本不可能看到某人单独行动。 食堂的季师傅终于追到了小卖部的老板娘，两人开始频繁地一起上班下班，很快老板娘手上就多了枚戒指，二人这速度堪比火箭，一飞冲天。 苏林还是照旧去季师傅那儿蹭饭吃，不一样的是，小卖部的老板娘也会给他买一赠一了。 李劲吃醋地道：“你真是走到哪儿都讨人喜欢啊？” 苏林嘿嘿笑着搂过李劲的肩膀，跟对方在洗手台前装作一起刷牙的样子，悄咪咪嘴了一个。 而身后401的兄弟们还在抱怨上重修课太烦，但不去就会继续不及格，全勤比重考更重要。 没一个人发现苏林和李劲的关系突飞猛进。 李劲时不时就以不想爬楼梯为借口，睡在苏林床上。 对此罗纲还建议要么苏林跟李劲换个床铺，这么小的床挤两个人多费劲啊？ 除此之外，倒也没人多想什么，毕竟李劲一直就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不太按常规逻辑办事。 只有苏林知道李劲打得是什么主意，这人最近练算盘都练成下意识行为了，睡到半夜手指头还在打算盘，三下五去二，六去四进一…… 睡小床里的两人基本是脸贴脸地挤在一起，他那手指头就在苏林身上划拉，三下五去二，六去四进一，每次都把苏林划拉出一身的邪火。 两人也不敢有太大动作，就裹在被子里亲个嘴，互相用手摸一摸，稍微兴奋过头一些，旁边崔中元就要问：“蔡鹏你又在打-飞-机吗？你也不怕肾亏吗？” 苏林憋笑，笑得手一抖就把李劲给撩出了火气来，李劲半压着人加快手里的动作，苏林小声哎了一声：“别乱动！” 随后也就嗯嗯唔唔地说不出话了。 蔡鹏躺枪几次，终于开始怀疑隔壁床的两人了。 对此李劲的解释很有力：“床太小了，稍微翻个身就要撞到，可能就晃得厉害了。” 几人想想觉得也有道理，老大郑一泽就道：“哎，那你就不能回你自己床上睡吗？也不嫌热。” 郑一泽这话说到点上了，天气越来越热，两人挤一处显然已经行不通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李劲只得搬回了自己床上，苏林一个人睡在床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这床好像也不太小，睡着挺空的。 进入了七月，快放暑假了。 罗纲还是没追到姜敏媛，叶薰倒是换了三五个男朋友，据说还有一个是当兵的，也不知道是去哪儿认识来的。 苏林开始琢磨要给李劲买什么生日礼物，他二月份的生日，李劲寒假回来送了他一玻璃瓶的千纸鹤，挺老套的，但李劲说这是他中学就折好的，整整一千个，希望以后能送给有缘人，现在就送给苏林了。 苏林一边觉得老套中二三俗，一边还是被浪漫了一把。 苏林琢磨了好几天，最后决定送李劲一副新耳机——毕竟李劲天天听歌。 他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还专程打电话问了王欢欢，王欢欢啧了一声：“送什么送？把你自己打包送给他就好了啊？” 苏林一愣，随即面上通红：“那多不合适。” 王欢欢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白看了啊？把他压住办了！让他舒服到说不出话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王欢欢这个奔放的丫头还嚎着：“去吧我看好你！一夜七次郎！” 苏林笑得蹲地上捂着肚子：“你这样你还嫁得出去个鸟！” “你管老娘呢？！”王欢欢不干了，喊着，“你敢诅咒我？！我要是嫁不出去小心我赖上你！” 苏林本来没这个打算，挂了电话后琢磨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被王欢欢说出了几分龌-蹉心思。 不过这么快？合适么？苏林自觉自己还是挺谨慎的，那种事一定要水到渠成才能做啊！ 但现实很快打了苏林的脸。 天气炎热的午后，宿舍里只有李劲和他两个人，其他人都去网吧蹭空调了。 李劲冲了个澡出来，一身光溜溜，头发还在滴水，就腰上围了个几乎遮不住什么的毛巾，两个○隐约从毛巾下头露出一点来。 苏林顿时浑身燥热，什么节-操谨慎都飞了，内心狂喊：就这样直接把他办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快结局啦=3= 希望大家没忘记这是互攻文。= =+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耶 当然最后还是没办成的，因为两人为了谁上谁下的问题打了一架。 罗纲几人从网吧回来，皮肤上还带着空调的凉意，但这点凉意很快就被宿舍闷热的温度给融化了，蔡鹏提着水桶准备泡个冷水脚，一边诧异地看着闷头坐着抽乌龟的二人。 “李劲？你眼睛怎么了？” 崔中元也凑了过来，狐疑道：“我艹你俩该不会打架了吧？苏林你别挡着嘴，我都看到了！” 李劲幽幽地抬眼看了蔡鹏一眼，他左眼一片乌青，额角也有点磕破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还挺瘆人。 苏林当然也没好到哪儿去，嘴角破了，右鼻孔里还堵着卫生纸，一点干透的血迹从纸巾下露出来了一点。 二人没说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继续闷不吭声抽乌龟。 “嘿？”罗纲笑着道，“这是怎么的？谁输了谁要挨揍啊？” 苏林心说，就差一点就猜中了，是谁输了谁就被上。 苏林手里还剩五张牌了，李劲手里有六张，多出的那一张肯定是乌龟，但是…… 苏林看了李劲一眼，这小子面无表情，岿然不动，完全没办法从表情上判断自己抽没抽到乌龟。 苏林手指在李劲的牌上移动，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最后只得赌一把随便抽了一张，运气还不错，没抽到乌龟！ 苏林哈哈大笑，将一对的牌丢到桌上，李劲看他一眼，伸手随便抽了一张也将成对的牌丢到桌上。 牌数越少，赌运气的成分就越大了。 李劲换了只手拿牌，翘了个二郎腿看着苏林，其他人被二人这严肃的氛围给吸引了，也过来看热闹。 “哦哦哦！”罗纲站在李劲后头笑了起来。 一来二去，很快苏林手里就剩了一张牌，李劲手里有两张。 李劲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将两张牌放到身后换了换，又拿出来让苏林抽。 苏林心头暗笑，李劲虽然稳得住，但他身后的罗纲却是个藏不住表情的，苏林瞄着罗纲的表情选了一张牌，这回连李劲都憋不住了，回身就踹了罗纲一脚。 “我让你滚到他那儿去！你别跟我背后站着！” 但为时已晚，苏林甩了手里最后一对牌，意味深长地笑着拍了拍李劲肩膀。 李劲：“……” 崔中元道：“你们这是赌的什么啊？” 苏林心情大好道：“没什么，赌对方要帮自己做一件事。” “做什么事？”几人都好奇问。 李劲扔了牌：“给他买单！” “哦哦哦哦！”罗纲鼓掌，“这个好！见者有份吗？能占一把老六的便宜不容易！” 苏林的表情顿时一僵：“不行！” 李劲忍笑忍得肩膀都抖了，摇着头朝阳台走去。 苏林推开几人跟过去，见李劲点了根烟，上去跟他撞了撞肩膀：“哎，说好的不准反悔啊。” “我说了我要反悔吗？”李劲叼着烟，斜睨着眼看了苏林一眼，顿时把苏林看得一阵腿软。 苏林暗骂自己没出息，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提主意道：“就这周末，我去……” 他往身后看了眼，压低声音：“我去开个房间。” 李劲啧了一声：“是有多饥渴啊你？” “没你饥渴。”苏林哼哼，“这要是你赢了，估计都撑不到周末。” 苏林整天想入非非，傻笑的次数多了，难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比如说叶薰。 叶薰来探口风：“苏林，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苏林翘着二郎腿哼哼：“不告诉你。” 叶薰哎呀一声，坐下来道：“说说嘛，这是承认了？是谁啊？我们班的吗？” 苏林笑得满脸开花：“不告诉你。” 叶薰：“……” 这学期调了一次座位，位置是可以自己选的，罗纲挤到姜敏媛那儿去了，苏林还是坐最后一排，不过跟李劲挤到了一块儿。 李劲上完洗手间回来，见叶薰坐自己位置上，上去提着椅背就往上一拎——叶薰差点直接滑地上去。 “你俩成天黏一块儿。”叶薰往旁边让开了，不爽道，“还有时间谈恋爱啊？” 苏林扬了扬下巴：“你管呢？” 等叶薰走开了，隔着一条过道的隔壁桌，一短发女生起身从后门出去，经过苏林李劲身边时，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 这女生在班上也算独树一帜，穿衣风格跟个小伙子一样，短发齐耳，模样长得却很秀气。 有传闻说她跟高年级一个学姐是一对，不过也不知道真的假的——这阴盛阳衰的学校里，女生和女生的绯闻真是从来不少见的，苏林自己就碰到过好几回在操场上搂搂抱抱的女生，说也奇怪了，这些女生似乎从来没想过要躲着藏着，被看了也总是无所谓的模样。 周末很快就到了，苏林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跟李劲出门泡网吧，泡到十二点过才从网吧里出来，朝他早就找好的旅馆走去。 学校附近小旅馆很多，环境不咋滴，但胜在便宜。 两个男生来开房没有引起工作人员的任何怀疑，登记了身份证便让人进去了。 一进门，苏林就有点按捺不住，从背后将李劲一推，李劲还在打量房间，毫无防备地被苏林一把推到床上，人还没撑起来，身后的重量就压了过来。 李劲气笑了，也懒得挣扎：“你小子……算了，东西买了吧？” “齐全！”苏林拍了拍衣兜。 李劲呵了一声：“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苏林埋头在李劲耳朵上亲了一口，手顺着就探进了对方衣服里：“就刚才，上网的时候我去买了包烟。” 李劲简直服气了，干脆顺从下来，由得苏林折腾去。 两人先互相蹭着发泄了一回，然后去洗澡，本来说好单独洗的，苏林简直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了，轮到李劲洗的时候他硬是挤开门跑了进去…… ——此处是省略一万字战况激烈的分割线—— 一觉睡醒，苏林枕在李劲一条胳膊上，一条腿搭在人家大腿上。 苏林忙坐了起来，李劲跟着也醒了，难受地蹙着眉：“你……” 苏林紧张道：“难受吗？哪里难受？我、我、我去给你买药吧？” 李劲深呼吸了几次，说：“手压麻了。” 苏林：“……” 苏林一巴掌拍在李劲胳膊上：“吓我一跳！” 李劲痛得差点蹦起来：“苏林我艹你大爷啊！！” 苏林发现自己打错地方了，忙笑着帮他揉：“手误，手误！” 两人洗漱收拾了去吃早餐，一路上苏林都在观察李劲，见他没什么不良反应，这才松了口气。 李劲喝豆浆的时候看了苏林一眼：“你是不是第一次啊？” 苏林差点一口豆浆全喷出来：“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妥妥第一……咳咳，第一次！绝对的！” 苏林压低了声音，李劲打量他一眼：“技术挺不错的啊。” 苏林顿时得意的要飞上天了，那必须的，毕竟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虽然实际操作上遇到了一些阻碍，但凭着他优秀的智商！还是很完美地进行下去了！ 苏林小口吃着包子，鞋子在桌子底下蹭了蹭了李劲的：“你声音真好听。” 李劲：“……” 李劲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林一眼。 苏林立刻道：“真的，特别好听，我发誓！” 作者有话要说： 河蟹大军匆匆爬过。=W= 情人节那天应该能完结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出柜 放假之前，李劲收到了苏林的礼物，一只耳机加一盒手工做的巧克力。 “知道你不喜欢吃甜食。”苏林说，“但这是我亲手做的，你不喜欢吃也得吃！” 李劲有些诧异，打开盒子看了看，里头一共八颗巧克力，白色黑色都有，形状也各不一样；李劲拿起一颗心型的巧克力，上头还写了李劲的英文首字母，一个“L”。 “去哪儿做的？” “让姜敏媛带我去的，一家DIY巧克力店。”苏林啧了一声，“里头全他妈是姑娘，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被当做珍稀动物一样地围观。” 李劲顿时乐了，这种事也就苏林做得出来，他肯定是做不来的。 李劲想了一下，要是让自己去那种店里坐着做什么巧克力？还被一群人围观？肯定比死还难受。 但正因为如此，李劲心头更是暖乎乎地说不出话来了。 这小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李劲一口将那颗心型的巧克力吃了，又拿了一颗扇贝形状地看了看：“怎么没有SL？” 苏林见李劲吃了，表情似乎还能接受，心里也是松了口气，笑着道：“怎么没有？这下头不就是嘛……” 李劲把有自己J字母的巧克力喂给了苏林，又拿了个苏林的“S”吃了，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苏林开开心心地吃了半天，突然笑着说：“我说，我们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傻？” “才发现？”李劲端着盒子道，“不过算了，我都习惯了。” 暑假很快过去，苏林终于得偿所愿地换了手机，现在也好歹加入彩屏大军了，还能拍照！ 李劲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去了苏林所在的城市，旅游城市跟李劲家的小县城到底是有区别的，苏林带着李劲顶着大太阳挨个景点逛，没过几天两人就成了黑皮小子。 苏林晒黑了还正经挺好看，这一年过去轮廓也长变了不少。 最初李劲在校门口遇到的那个雌雄难辨的秀气少年，带了几分清隽的感觉已经很难在苏林身上找到了，安静的眉眼长开了不少，轮廓也清晰了起来；大概是环境的改变，心态也跟着变了不少，苏林的气质也变得强势了几分。 虽说还是那个好脾气易接近的阳光少年，但却再不是那个只有踩了底线的时候才会触底反弹的人了。 苏林这小子野心也越来越大，李劲和他接吻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每回都霸道得厉害，收不住的时候总想把李劲给压下去，李劲让了他一回，第二回是肯定不会再让的了，苏林磨磨蹭蹭地想找借口，反而把李劲给气乐了，两人直接打了一架，这回李劲是铁了心要扒了苏林的裤子，大概心里也还存着上回被罗纲害得失了先机的仇怨，卯起劲来生生把苏林给压趴下了。 苏林反抗不得，只能从了，一开始还别别扭扭，喊着李劲没经验，要是把他弄痛了就没有下次了；李劲都懒得跟他废话，闷不吭声只管干活，他跟苏林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不太说话，而苏林在床上话还挺多。 幸好李劲的学习能力很强，只跟苏林做了一次，就完全掌握了精髓所在，也比苏林更明白怎么样做接受的人才最舒服，算是一次就有了上下两个人的经验值，反而比苏林更得心应手。 两人假期胡混完，回学校却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学校的论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热门贴，苏林和李劲两人都不上学校的论坛，上网就之打游戏，所以这件事是等他们回了学校的时候才发现的。 这件事是罗纲告诉他们的，在这之前，事情已经发酵了好几天了。 苏林看着网页，皱眉：“为什么不发个短信说一声？” 罗纲尴尬地看看他，又看看李劲：“那什么……一开始我们觉得这就是谁脑子有病，闲得无聊没事找事，何必给你们添堵呢？直到今天上午的新回复……” 罗纲没说完，郑一泽掐了烟直接问：“你们就说有没有这件事吧。” 苏林没说话，看着网页里最新发的照片，脑子有点乱。 他一时想起了中学时候的事情，远离自己的同学，被排挤的孤独，还有那些根本无从解释的的误会……他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可李劲不一样，他没有面对过这种事情。 李劲也看着帖子，这就是个很普通的八卦帖，不过八卦的主角却是他和苏林。 标题写得就很有吸引力——有谁认识咱们学校里那对男同吗？ 这标题一般看到的人都会点进去看个究竟，帖子一开始就详细地描述了苏林和李劲二人的外貌和最经常的穿着打扮，然后说总是看到这两人走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总是在图书馆外头等另一个…… 这样的帖子先后又有好些回复，一部分是其他同学回的，一部分是楼主自己继续写的八卦。 其他人回得一般是“不认识”，“有点眼熟”，“别人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了？”诸如此类；而那位楼主就显得很较真了，回复一般是“X月X日，又碰到他们在XX店吃饭，两人点一样的东西，其中一个还拉了另一个的手，看着就恶心。” 之后的回复简直事无巨细，看起来很像是个跟踪狂。 李劲也能理解罗纲他们一开始为什么没有马上告诉他们，这玩意儿看起来确实很蠢，要他说也觉得是谁闲得无聊，吃饱了撑的，还拿学校论坛当日记写了？ 尤其什么一起吃饭、一起出入XX地，一起剪头发、一起选衣服、一起干嘛干嘛…… 这些事情完全不能证明任何问题。 而今天上午新的回复就不一样了，也许是对方觉得一直没引起什么大反响不甘心，所以干脆放出了大招——一张像素很差的照片，但熟人能看出是苏林和李劲。两人正走进一家旅馆。 苏林还没想好怎么跟郑一泽等人解释，李劲就丢了鼠标道：“就是这么回事。” 罗纲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郑一泽看着他：“你们在交往？谈恋爱的那种？” “是，”李劲也说得干脆，“床都上过了。” 他伸手敲了敲电脑屏幕：“证据都在这儿摆着呢。” 苏林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想到李劲怎么会这么干脆地说出来了？ 他磕磕巴巴道：“不是，李劲你脑子有病啊？这算什么证据？你陪我去看房间不行吗？我他妈让你帮我壮胆不行吗？这算他妈什么证据啊？！” 李劲看了苏林一眼，始终都是很平静的表情，似乎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的观点跟苏林也差不多：这不是大部分人能接受的事情，所以没必要高调宣扬，再说了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吆喝的谁都得知道并没有意义，他们又不是叶薰；但如果被发现了，也没必要特别隐瞒，因为他和苏林没做错任何事。 所以李劲反问：“我让你丢脸了吗？” 苏林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李劲道：“那是你见不得人吗？” 苏林已经明白了李劲的意思，一时很感动，但也觉得就这样出柜了未免有些……心情复杂。 “小爷这么帅，见不得人的是这个跟踪狂还差不多。”苏林无奈道，“行吧，就是这么回事。老大，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换寝室之类的我都能接受。” 郑一泽沉默了一会儿，抬手一人一下在脑袋上狠敲了一下。 “有什么想法？”郑一泽转头又看其他几个人，“你们有想法吗？” 罗纲立刻摇头，崔中元和蔡鹏也跟着摇头，另外两个……继续打游戏，根本没参与话题。 众人：“……” 罗纲笑着道：“不就谈个恋爱吗？跟谁谈不是谈啊？” 蔡鹏也道：“就是，兄弟有什么难处，你们俩都是能帮就帮，现在不就是先我们一步谈了个恋爱吗？我们要嫉妒也不是这么个嫉妒法吧？” 郑一泽道：“去年我跟猴头那事，还多亏了你俩把我拉出来，我要有想法，也是因为你们居然瞒着我们！” 崔中元立刻点头：“还是不是兄弟了？为什么瞒着我们啊？！瞧不起我们吗？！” 苏林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他已经在事情暴露的一瞬间想到了N种结局，最好的那种也不过是和401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互相井水不犯河水而已。但没想到，结局居然是那N+1种。 李劲笑起来，看了苏林一眼，苏林看懂了，李劲知道自己之前学校发生的事情，他现在是想说——不是每个人都会和你所想的一样。 苏林突然忍不住地想哭，他猛地低下头，眼眶狠狠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结局=3=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我爱你 郑一泽找了高年级管理论坛的学长帮忙，很快就把这帖子给删除了，并且顺便封了发帖人的账号。 不过最后还是没找到是谁发的帖子，苏林也懒得去找了，这种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没有寻找的必要。 但这件事或多或少还是让一些人知道了，其中也包括苏林的班级。 郝大宝几人看苏林和李劲的眼神都不对了，叶薰几人也总绕开他们走，明明担心沾染什么病菌一般的动作，但眼睛里又总透露出几分好奇。 对此罗纲觉得很无语，而姜敏媛则还是和寻常一样跟他们玩在一起——随着年纪增长，如姜敏媛这般我行我素的姑娘，在女生群体里越来越被排挤。她穿得时髦，家里有钱，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手机和包，出入的场合其他女生也消费不起。 慢慢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消息说姜敏媛喜欢炫富、为人虚伪、喜欢勾-引男孩子，一天到晚穿得骚-包，喜欢找存在感诸如此类。 罗纲听到过几回，差点动手跟人打架，好几次都是被姜敏媛给拦了下来。 其他班级的人对苏林和李劲更不了解了，有低年级的学妹，几个女生凑在一起，一看到李劲和苏林出现就起哄，更有一回苏林在操场上看李劲跟人打篮球，两个女生突然笑嘻嘻冲过来，带着轻蔑地眼神说：“哎！签个名啊好不好？大名人？” 苏林冷冷地看着二人，这要是换成两男生，苏林已经一拳揍过去了，可惜的是两个姑娘。 这二人见苏林只看着她们不说话，似乎来劲了一样，呸了一声说：“没脸没皮。”然后哄笑着就跑开了。 李劲过来的时候苏林脸都青了，李劲问他怎么了，苏林也只是摇头，什么也没说。 他并不想让李劲也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大概是李劲长得就不好招惹，而苏林看起来就是个老好人，半个月来，每回都有女生趁着李劲不在，过来对着苏林冷嘲热讽。 有一回下课，教室里的人还没走光，苏林和李劲坐最后一排，后门刚打开，那两个让苏林签名的女生就哄笑着跑过，还大声喊了一声：“哟！神雕侠侣！” 苏林拿书的手一顿，他在思考，对这些女生到底还该不该容忍？ 李劲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转头看了一眼门外。 第二天，李劲和苏林吃完饭从食堂出来，迎面又遇上那两个女生。在苏林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下，这两个女生几乎已经要无法无天起来，这次在跟苏林擦肩而过的瞬间，没怎么压着声音地说了一句：“脏货，你怎么不去死？” 苏林脚步一顿，刚要打算不忍了，他大爷的打女生就打了，怎么着吧？！ 给脸不要脸！真他妈当他好欺负了是吗？！ 只是在他回头的瞬间，有人动作比他更快。 李劲手里拿着从小卖部买的一罐汽水，本来是边走边喝的，苏林就觉得什么东西擦着耳朵“嗖”一下过去了。 随后一个东西就砸在了已经走到他们后方的女生脚下，砸得那叫一个精准，刚好在脚边。苏林这才看清就是李劲喝的汽水罐头，那罐头直接砸出了一个洞，汽水飞溅。 事发突然，两个女生连尖叫都没发出来，就愣在了那里，李劲遥遥指了指二人，没表情地说：“下回就是你的脑袋。” 正是吃完午饭的时间，周围来往的学生很多，顿时都过来凑热闹。 两个女生这才回过神，慌忙地跑进了后面的食堂。 苏林愣了半天，李劲砸汽水罐头的那一下动作一直在他的脑子里重复播放，简直停不下上来。 怎么能有人帅成这样？！我艹了？！砸个汽水罐头也能这么帅的吗？！！ 苏林回过神，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只觉得心里畅快无比，忍不住狠狠搂了一把李劲。 李劲睨着他：“你就是脾气太好。” 苏林笑着道：“是是，我反省！” 李劲这一砸，再也没人多嘴了。 生活就是这样，这群少年人终于渐渐明白，要大大方方地做自己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误会、误解、嫉妒、怨愤总能让原本单纯的、愿意去爱的少年人遍体鳞伤。你会学会选择、学会放弃、学会不为难自己、学会原谅自己。 但唯独学会原谅别人，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那些给予你伤害的，从来都不可能让你成为更好、更强的人；让你努力挣脱一切往前走的，是你自己的不妥协和不甘心，是你真正的朋友，是真正愿意爱你的家人。 第二年下学期，中专升大专的考核中，401全体通过。 班上有部分人降去了中专，其中就有姜敏媛，罗纲知道后放弃了升大专的机会，跟着姜敏媛一起被分去了中专班。 时间一天天过去。 猴头家闹完官司也没分到什么钱，猴头的脑回路从来都没人能理解，他直接退了学，连中专文凭都没拿到。 又两年，尹河留校当了老师，后来跟学生传绯闻被调去了图书馆当管理员；王丞彻底从苏林的世界消息了，电话早也打不通了；漫画社的社长孙蔷，在毕业后也还继续玩COS，因为人长得美又很有行动力，渐渐成了圈里很有名的COSER，至于以前还偶尔写写的文章，则早就不写了。 苏林偶然在其他群里遇到了她，才知道了当年那段往事是怎么回事。 孙蔷一直有个喜欢的男友，交往了三年，但男友却劈腿了；她在极度的伤心中遇到了尹河，可尹河其实从来也没走进过她的心，她喜欢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前渣男。不过当孙蔷跟苏林说起这段过往时，她已经准备和一个摄影师结婚了，一切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苏林等人实习期的那一年，猴头回学校了一次。 他说是回来看老同学，说也奇怪，当年打破头的一群人，看不惯猴头的一群人，也都热情地跟他攀谈起来，互相递烟，询问对方在哪儿混，日子过得还好吗？ 猴头退学没多久就结了婚——没到扯证的年纪，只是双方家长默认的关系。 到了结婚的年纪，两人就补上了结婚证，猴头的儿子都已经两岁多了；他们一家在自己的小城市里做生意，生意不大，养活一家却是没问题。 苏林觉得挺神奇，自己还在找实习公司，这小子儿子都两岁了。 毕业之后，苏林和李劲合租了一套老房子，房租平摊。 两人每天起早贪黑地赚钱，难得休息就四处去玩，李劲早早把驾照考了，两人便开始死命存钱买车；说也奇怪，两人这么多年一直就没吵过架，似乎……早早进入了老夫老夫状态，压根不知道有什么架好吵的。 401的兄弟除了罗纲，都留在了这座城市，偶尔出来聚餐，说起往事也都各有各的唏嘘。 罗纲为了姜敏媛没上大专，最后也没追到姜敏媛，拿着个中专本回了老家。 没多久就传来他结婚的消息，老婆给生了个可爱的闺女，一家人倒也过得很温馨。 而姜敏媛，毕业后把英语学了出来，直接出国了。 王欢欢二十岁后花了两年时间做掉了脸上的胎记，后来也谈过几个男友，结婚的时候因为和苏林的工作时间冲突了，苏林没能参加她的婚礼。 再后来，因为苏林一年才回一次家的缘故，两人的生活圈子也发生了巨大变化，渐渐再没了联系。 曾经最好的朋友，现在最好的朋友，未来也可能遇到新的朋友。 慢慢地彼此都有自己的生活，拉开了距离，变得再也不联系。 只有枕边的那个人，始终肩并肩地一路走过来了。 一年又一年，彩屏手机变成了智能手机，拍照的镜头越来越好，以前拍下来的就是真的，后来照片都是照骗；以前录像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现在录像有磨皮瘦脸大眼睛。 随声听早就被淘汰了，磁带也没有了，MP3和MP4也都被合并进了手机里，以前QQ很难申请，现在也很容易了，还有了微信，有了朋友圈。 再后来，连出去买东西都不用带钱包了。 房价嗖嗖地涨，车牌限号，空气污染，再也吃不到一块钱的发糕，三块五的面了。 交往第十年，苏林和李劲也没打算跟家里人说清楚。 不为什么，只是没到时候。 他们买了车，依然租住在某处的小区里，这些年租的房子换了一套又一套，从最开始的老房子，换成了现在的电梯公寓。 但就是买不起。 他们一起养了一只狗和一只猫，生活似乎单调又无趣，但和所有人一样，普通平凡也温馨。 情人节他们就吃烧烤看电影，除了苏林十年前送的巧克力，他们再也没吃过巧克力。 齁甜。 后来这似乎成了什么仪式，生日也出去吃烧烤看电影，交往纪念日也吃烧烤看电影。唯一不同的是会买不同口味的发糕。 401的兄弟们都陆陆续续结婚有了孩子，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苏林在学日语，李劲在考注会。 他们还有很多梦想想一起完成，快三十岁了，也没觉得自己成了中年人。 李劲每天去健身房，练了一身的肌肉，六块腹肌，苏林坐在沙发上吃吃吃，斜眼睨着李劲：“你身材保持这么好是想干嘛？公司今年来小鲜肉了？” 李劲看了他一眼，平淡无波地说：“我答应过你，要做有腹肌的大叔。” 苏林一愣，随即忍不住嘎嘎笑了起来。 日子没什么太大的波折，不过是所有人都会遇到的生活里的挫折、工作上的失败、恼火的人际关系以及没有钱。 但只要身边这个人一直都在，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十三年，苏林大汗淋漓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被李劲翻身压住。 窗外敲响了新一年的钟声，李劲吻了吻苏林的耳朵，气息不稳：“该我了。” 苏林恼火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李劲捏了捏苏林软软的小肚子：“新年快乐，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苏林回头也亲了李劲一下，嘿嘿一乐：“新年快乐。” “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感谢大家不嫌弃罗哩罗嗦的作者~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新年快乐~汪年大吉，财源旺旺，爱□□业学业什么都旺旺！=3= 说一下年后的写文安排~ 1.年后会开一个重生题材的长篇现代耽美坑《他是猫》，文案预收已经放出来了，希望大家能多多收藏~ 2.隔壁言情坑《妖怪客栈》会完结。 3.隔壁西幻耽美长篇《魔法师他帽子掉了》继续重修中，因为是大长篇，所以会慢慢写。欢迎大家养肥。 那么我们就年后再见啦！大家过年期间注意安全！ 最后求一发专栏收藏，也欢迎来微博玩：@-莫莫无闻- 喜欢看短篇的小天使也可以收藏一发专栏，短篇时不时就会开的~wwww